这会儿,淑妃坐在那里,对着众人半是训斥半是教导的说着:“……除夕宴上便是这般安排,可都听明白了?”
  众妃只能点头,皇后面无表情的坐在后面喝着茶,淑妃将册子一合,回头对皇后笑道:“皇后娘娘看这样安排可好?”
  “你安排的,本宫一向放心。”皇后只能这般说。
  淑妃志得意满的点点头,又专门看了良妃几眼,笑道:“这次宫宴,良妃妹妹也有要事在身,怕是无法顾忌大皇子,不如就让大皇子跟在本宫身边吧。”
  竟这般明晃晃的要抢儿子了呀!
  良妃表情几变,最终到底咬牙应道:“臣妾知道了。”
  她掺和进皇后和淑妃之间的争斗,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
  家族不支持,都觉得她没那个本事也就算了,她与母亲哭诉皇后和淑妃对上官元的虎视眈眈,回头她父亲来信,却说大皇子年岁大了已经能记住生母,便是她真的不在了,大皇子日后有所造化,也会记得她,还能帮扶家里,总归是件好事。
  很显然,家中不相信她有做皇后的本事,却又对大皇子能继承大位的可能充满期待。
  甚至,想用她的命换大皇子的嫡长子之位。
  良妃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有所动作,马上就老老实实的蜷缩起来,天天怕自己的死期要到,几个月就憔悴了一大圈。
  衡月看到这一幕,低头微微蹙了下眉。
  如今后宫淑妃一人独大,皇后却像是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反而任由淑妃为所欲为。
  是发生了什么衡月不知道的事情,还是……皇后有什么把柄落在淑妃手里了,竟这般好说话?
  她想不明白,难免有些不能心安,犹豫之后,衡月决定直接去问上官征。
  这一晚上官征翻的依旧是未央宫的牌子,两人洗漱后坐在床上,聊了聊几个孩子的话题,衡月便说起一早请安时的所见所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依到上官征怀里小声问道:“此事,臣妾问或许并不恰当,但是……淑妃姐姐为何能这般独大,皇后娘娘却一言不发呢?”
  “傻子。”上官征却轻轻点了下她的脑门,果然没生气。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心爱的小女人对后宫事好奇,观察之后有所疑问前来问他而已。
  这些年上官征看在眼里,衡月对后宫权柄并无兴趣,淑妃几次相邀共同理事都被她拒绝了。
  她只安安心心守在未央宫,养着孩子,等着他的到来,每日洗手做羹汤,完全一副安稳过日子小女人的模样。
  这也是让上官征最喜欢,最舍不下的。
  他将人搂在怀里,笑道:“莫要去管她们那些事情了,争来夺去的,毫无意义。”
  衡月一愣,无奈笑起——在上官征心中,果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却又拥着她,无限柔情的说道:“等过完年,朕带你去春猎如何?西北蠢蠢欲动,朕欲行猎事,与之交谈一番。”
  西北……
  衡月一僵,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在边疆的那些日子,被上官征疑惑的一拍肩膀:“怎么了?”
  “西北啊,会不会很远?”衡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蓼蓼还很小……”
  “蓼蓼留在宫中便好,有乳母照顾,而且皇后和淑妃不是喜欢养孩子吗?让她们好好照看着就是了。”上官征轻描淡写的说道。
  衡月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皇上不带皇后娘娘和淑妃姐姐啊?”
  “朕打算,只带你和孩子们。”上官征笑道,“又不是真去玩耍,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若是去别的地方,衡月还会觉得是上官征的偏爱,但西北边疆,却让她不得不多想。
  但她不敢再问更多,还要努力的表现出羞涩又惊喜又不好意思的表情,轻轻环抱住上官征的腰。
  上官征轻笑一声,翻身将她按住。
  事后,他轻轻啄吻着衡月汗湿的发迹,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思叹道:“若朕只是普通男子,得妻如卿,实乃幸事。”
  衡月长睫濡湿的看着他,不甚明白的样子。
  上官征又叹一口气,搂住衡月,拍拍她的脑袋:“睡吧。”
  后来,衡月才知道,这一日,原本已经几乎被判定为死了的上官澈却忽然又有了消息,而且还带了不斐的功绩回来——那一片水域的盗匪,好巧不巧被他遇到。
  上官澈暂时蛰伏其中,等伤势养好好便一举将其报给朝廷,直接颠覆了匪盗的老窝。
  这般功绩,不是王爷也可封王了,更何况上官澈如今封无可封。
  他又是在为朝廷办事时落水的,原就应有补偿,如此一遭,竟让不少大臣觉得他运气极佳,有天家之势。
  原本每次都能力挺上官征的魏家已经不在,哪怕明知道上官澈应该是动摇不了自己的皇位,上官征还是担心。
  于是在文家暗戳戳来谈条件的时候,上官征虽然发了一顿脾气,却还是答应下来。
  这也让淑妃越发得意,而上官征格外憋屈。
  衡月这一晚睡的也不安稳。
  西北边疆,日夜不停的走着,到京城也要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
  衡月如何能忘得了?
  她埋葬的父母亲人,带着妹妹,跟着押解罪犯的兵士一路往东来。
  她来自戈壁,带着第一次见到没有被黄沙掩埋过城镇繁华的妹妹,跌跌撞撞走到了京城。
  之后便是下了大牢,外祖相救,衡月自求进宫,将楚衡烟送到祝家……
  在递到皇上面前的册子里,她和楚衡烟,都该是个死人了才对。
  衡月闭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睡还是醒着,只能感觉有眼泪从眼角流了出去。
  有一双手轻轻帮她擦去,衡月却只做不知,假装自己睡的沉了。
  早上起身时,上官征还笑她:“受不住便早些说,连睡着了都要流眼泪,真是娇气。”
  衡月满面红霞的轻轻嗔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这般边乌龙过了。
  临近除夕,淑妃越发得意,很不在每日里都在满后宫奔波着。
  康妃悄悄与她吐槽:“从未见过这样的掌权者,自己在宫里好好待着让宫人去做不好吗,非得什么都亲自来,真是显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