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前,宋庄一众热血儿郎离开家乡,抗击侵略,保家卫国。
  那一年,他们最大的四十岁,最小的不到十五岁。
  而今天,能回到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村子时,只有三十七个盒子。
  他们之中,很多人,连遗骸都找不到了。
  留下的,只有秦汉军安置在烈士纪念馆里的一件件当年的随身用品。
  七十四个士兵组成的仪仗队,皮鞋敲打水泥路的声音,轰,轰,轰的,似乎带着千军万马的轰鸣,一下一下的砸在宋庄每一个人心头。
  大巴车距离宋庄人群不足五十米。
  在这一刻宋庄人的眼里,好像比一天一天熬过的九十年日子还长。
  扑通……
  老村长扔掉拐棍,第一个朝三十七个方盒跪了下去。
  七十四个士兵,三十七把黑伞,三十七个方盒,终于来到宋庄众人面前。
  秦汉军储帅贺兰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九十年前,为了扶大夏天倾,宋庄三十八人出乡关,参加秦汉军,保家卫国,驱逐鞑虏,奋勇杀敌,九死无悔,于国,你们赤胆忠心,忠魂永驻!”
  “而今,你们曾经用尽生命守护的地方,早已山河锦绣,国泰民安,想看一眼太平盛世的心愿,咱们大夏早已实现,可是,为了这份太平,你们舍小家,抛妻弃子,跪母别父,抛头颅洒热血,把真最珍贵的生命交给了秦汉军,献给了大夏锦绣山河,于家,秦汉军生养你们的千万烈士家属!”
  贺兰山说着,面对血与火都不曾变化的厚重声音有些发颤,眼角微微发红。
  “所以,今日,秦汉军后辈,奉秦汉军之名,按秦汉军仪式,送护国军魂,回家!”
  贺兰山说着,直起身子,来到第一个方盒前,轻轻抚摸着军旗。
  “宋二胜,秦汉军赴死营尖刀班班长,四十岁参军,历经大小战斗十九次,消灭敌人二十三人,帽儿山一战,冲锋在前,用大刀砍下敌方旗子,竖起秦汉军旗,发出信号,为我方取得最后的胜利赢取了宝贵时间,铁峰口战斗,被侵略军一个营的兵力包围,突围不成之下,最终拉响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被追封为烈士!”
  贺兰山说着,缓缓拉下方盒上的秦汉军旗,缓缓打开方盒。
  盒子中,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烟袋锅子,跟一双早已磨破的千层底布鞋。
  贺兰山小心翼翼地拿出这两样东西,转身,递给了身后在听到宋二胜这个名字后便老泪纵横的老村长。
  “爹……”
  很少有人知道,当年宋庄走出去的人里,带队的,就是老村长的父亲。
  那一年,老村长还是个五岁的懵懂稚子。
  今年,老村长已经是几近耄耋的沧桑老人。
  跟着,宋庄人稀里哗啦地跪倒了一片,也哭成了一片。
  人生最不能承受之重,莫过于生命跟生命的告别。
  贺兰山朝老村长庄严地敬了个军礼,继而转向第二个方盒。
  “宋远近,秦汉军猛虎营一连连长,三十二岁参军,历经大小战斗四十一场,消灭敌人五十七人,魔都保卫战,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誓死不退,数十次击退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最终,成功完成秦汉军给的任务,在倒淌河会战中,为了掩护一个村子的百姓撤退,带领整个连队,被敌人缠住,身先士卒,壮烈牺牲,被追封为烈士!”
  贺兰山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是一本血迹早已干枯的日记本。
  棒叔颤巍巍的手接过了贺兰山日记本,双手轻轻地摩挲一番,贴在脸上,喃喃自语。
  “大伯,我那没见过面的大伯哎,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个盒子面前。
  “宋承运,秦汉军苍鹰大队教导员,二十五岁加入秦汉军,是秦汉军第一批飞行队员,参加空战次数不计其数,为护佑大夏不被侵略军掣肘,血洒长空,时年三十一岁,被追封为特等功臣!”
  而这个三十一岁的特等功臣的小方盒里,只留下了用当年老报纸折的一只小小纸飞机。
  李奶奶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第四个方盒……
  第五个方盒……
  ……
  贺兰山一个个方盒走过去,宋庄老人们一个个上前。
  除了贺兰山的声音,在场众人,都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着。
  特别是姜天意。
  他再怎么是手段逆天的风水师,再怎么是自认遵从因果的修行人,可在面对着一声声烈士生前事迹的时候,一颗赤子之心在狠狠的震颤着。
  浑身颤抖,双目光彩夺目。
  胸口处的缺角烈士旗,烫的吓人。
  他身后,费老欣慰的看着姜天意的反应,止不住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次,灵调局是不需要出面的,毕竟跟楚河军秦汉军不一样,灵调局,是不能在人前露面的秘密部门,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方面是风载明想要亲眼见一见姜无相的后人,还有就是,灵调局也想看看姜天意的家国情怀。
  而家国情怀,宋庄这件事,无疑是最好的契机。
  现在,他看到了。
  不远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姜天意的灵调局老大风载明也看到了。
  二人目光一错,心底同时松了口气。
  “宋兵,秦汉军青山营炊事班班长,二十五岁参军,秦汉军奉命战略大撤退的途中,为了救一个落水的母子,冒着侵略军的密集炮火,从十几米的桥上一跃而下,拯救人民群众的生命于倒悬,壮烈牺牲,被追封为烈士!”
  当最后一个方盒中,一柄缺口的菜刀出现的时候,宋慈扑通一声,膝盖当腿,哽咽着从贺兰山手中接过。
  “爷爷,终于把您盼回来了,您知道吗,爸爸去世前,还叮嘱我,有时间一定要去您牺牲的地方看一眼,替他磕个头,为他尽一份孝心……呜呜呜……”
  四十多岁的汉子宋慈,这一刻,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三十七个的方盒被全部打开。
  秦汉军储帅贺兰山望着面前早已哭成一片的宋庄人们,虎目含泪,吼了一声。
  “秦汉军!”
  “在!”
  “敬礼!”
  宋庄唯一的水泥路上,齐刷刷的军礼在一道道迷彩绿的手上扬起。
  不止秦汉军。
  楚河军!
  警察!
  栗戎!
  风载明,费老!
  村口的封不秋!
  还有,姜天意!
  许久之后,当宋庄人群中的情绪稍微缓了一下。
  贺兰山一挥手。
  大巴车后面,排成一个队列的秦汉军,二十多个士兵闻声而动,从最前面挂着秦汉军旗的卡车上抬下来一面盖着红布的物事。
  缓缓抬到了村口的位置,立在了那里。
  “揭开!”贺兰山一抬手。
  呼啦一声,红布扯下。
  红布下,一块两米的青石上面雄浑的打字在阳光下陡然出现。
  ‘国家柱石!’
  最下方,是秦汉军的军旗标识。
  随着这块石碑的出现。
  姜天意觉得天地间都晃了一晃。
  一股浩荡的极致的紫色国运轰隆隆在天眼中注入到这块石碑里面。
  与此同时,以宋庄为中心,整个黑水镇,这个青林县,都笼罩在了这浩荡的国运气息中。
  姜天意知道,从此之后,青林境内,再无邪祟宵小的容身之处。
  只要他们敢露头,瞬间就会被浩荡国运碾成粉末。
  包括上次季东明召来的所谓的天兵天将。
  如果放到现在,看他们还敢不敢露头!
  国运在此,神鬼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