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我的好儿子。”从语气中能看出这位父亲对儿子的赞赏。
  母亲温柔慈祥的声音从另一块灵位中传来:
  “山儿,那你将来打算做什么呢?难不成你还要捏泥人、编草鞋?”
  对于自己将来的生计,江山一点都不愁,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刘半仙在茶棚说书的时候讲过,没有退路就放弃前途那是莽夫。
  别看江山农户出身没什么文化,可是常在茶棚外边蹭书听,道理还是懂得不少的。
  “娘放心,前年我见院子里那几棵桃树长得不错,就用我研究出来的方法培育了一下。现在我们家院里那几棵桃树上结的果子又大又甜。这两天我去镇上走过一圈,我敢说整个青松镇就没有比我们家更好的桃子。七八棵树怎么也能摘个几百斤,能卖不少钱呢!”
  经过他培育出来的桃子不光品相好、个头大,甜度和香气也甩别家的桃子几条街。所以他才敢说这种大话。
  要说他能想到这种培育果树的方法,还得感谢那位说书、算命兼职诈骗的酒鬼刘一碗。那是鸡鸣驿村中有名的光棍加神棍。
  原因是江山在一次听这位神棍说书的时候,偶然听他讲到了麒麟。
  那一天,刘一碗像只醉猫一样在茶棚说书:
  “麒麟是仙界圣兽,乃是龙凤结合所生。那位问了,天龙和凤凰结合生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呢?羊头狼爪,圆顶彩身。形似麝鹿,尾似龙尾,身覆龙鳞,头上还生着一对龙角。要论本事,麒麟比天龙和凤凰都要厉害,各位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摇头,江山当初在茶棚外也细细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眼。
  刘一碗说完不言语了,眼巴巴看着眼前的酒碗。旁边听书的人想听下文,于是纷纷争着付这碗酒钱。
  铜板落在柜台上,茶铺伙计在刘神棍面前的酒碗里倒满浊酒,神棍端起来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继续讲道:
  “因为呀,这是杂交!什么叫杂交呢?”说着又盯着酒碗不说话了。
  众人又付钱,神棍再次一饮而尽。
  “杂交就是不同品种之间的结合。各位谁家有兄妹结婚生子的?都要去别人家里讨老婆,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壮实。要是兄妹、姐弟结合,生出来的孩子不敢说一定会有什么毛病,三个孩子里最少得有一个是残次品啊!想要让一辈强过一辈,就得杂交。”
  刘一碗说完嘿嘿一笑:“但是得记住,最关键的是要人跟人结合,人跟畜生结合是万万不行嘀!”
  众人哄堂大笑,没有人注意刘半仙为了骗酒喝开的小小玩笑,正不知该如何改良桃树品种的江山脑海中瞬间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胖婶家养的三花猫,那只猫的身上明显有一块皮毛跟狸花猫一模一样。江山的第一反应,这就是杂交!
  动物能杂交,那植物呢?
  也就是他这种看到什么都想挖空心思搞钱的闲人,才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然后他果然就杂交出了几棵桃树。
  他说整个青松镇没有比这更好的桃子,那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少得可怜。在这个世界上杂交和嫁接技术还未被发现,少有的几棵高产植物被人注意也只是当成特殊品种培育,没有人花心思去研究其中原因。
  放眼整个凤仪城,乃至整个金瓶洲都不见得会有更优秀的桃子品种。当然这只限于凡间,修真界以灵气灌溉出来的灵果要排除在外。
  江母又说:“桃子一年才一熟,虽是个好营生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娘,您就别担心了。”
  江山说完又从柜子里宝贝似的取出一枝稻穗。这枝稻穗比寻常稻穗饱满许多。寻常一枝稻穗去掉空谷,产米最多也就七八十粒。这支稻穗上结出来的稻米少说也有四五百粒。
  这是江山保存下来的长得最好的一枝稻穗。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在秋收时打短工换粮米度日。时间久了他发现田地里总有几棵长势特别优秀的稻穗,比其他稻穗高出半尺,结的稻米也比别的稻子更多更饱满。
  于是他则趁收秋的机会偷偷将这些稻子收集起来种在自家院里。
  江山在后院开辟出一小块稻田,也就一丈见方,从后墙凿个口子开出一条小水渠,引山泉水灌溉。
  他心怀希望等了一年,就盼着这些稻子能长出惊人的模样。没想到培育出来的稻子平平无奇,与田里那些俗物并无区别。
  江山一度准备放弃,可当他看到那棵桃树的时候,瞬间又有了想法。
  果树能杂交,水稻应该也能杂交?
  于是他开始仔细观察各家的稻子,从最细微处分辨不同的稻子品种。经过多次尝试,他终于在今年搞出了这批令人惊掉下巴的超级水稻。
  一丈见方的稻田结出来的稻米就有十五斤。要是租些田来种这种稻子,一亩的产量少说也有一千五百斤,收成好的话两千斤也不是没可能。要知道现在平常的稻子一亩地才产五六百斤啊!
  鸡鸣驿的气候,水稻一年两熟不是问题。这样算下来抛去租子,江山还能赚不少。
  “爹,娘,您二老就是走的太急,要是能活到现在,儿子肯定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只要能租来田地,想要发财不要太简单!”
  话音刚落,江父的灵位飞起来照着他的头狠狠敲了一下。
  “哎呦,疼疼……”江山捂着头上肿起来的大包一跳三尺,“老爹,您下手就不能轻点吗?儿子这颗脑袋可金贵着呢!要是把我敲傻了,怎么发家致富给您娶儿媳妇生孙子啊?”
  江父威严的声音道:“哼!不要有了一点成绩就忘乎所以!”
  江父说着好像想起什么事来,说道:“我与你娘这么多年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多亏了那刘先生。我问你,前些天我让你代我去请刘先生喝酒,你去了吗?”
  江山顿时满脸尴尬,土木匠一提亲事他就一脑子混沌,江父交代的事情早就让他忘到九霄云外。
  “爹,我明天就去。”
  灵位飞起来追着江山一顿猛敲,江父便敲边骂:“小兔崽子,我交代的事情你都敢忘?看我不收拾你!”
  江家屋里鸡飞狗跳。十六岁的山村少年抱头鼠窜,一块灵位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挥舞着,满屋子乱飞。
  父在骂,子在逃。这画面温馨和谐中透着阴森诡异。
  “爹,别打了,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还不行吗?”
  灵位闻言终于定了下来。
  “那刘先生是咱们的大恩人,我们江家穷苦,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也懂得知恩图报!恩人现在穷困潦倒没钱买酒,你还不快去?”
  “他不是现在才穷困潦倒,是一直穷困潦倒。”
  江山嘴里嘟嘟囔囔,刚走出房门,屁股上就被狠狠拍了一板子。
  “混账东西!给我滚!刘先生要是喝得不尽兴,你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