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晖吃惊不已。
  “赎、赎罪?”
  苏江面色紧绷地点头,“这个秘密连你大哥都不知道,苏家在很多年前曾欠秦家一个大人情,秦家向我们讨要一门亲事挽救风雨飘摇的秦家时,苏家拒绝了,差点让秦家最后的血脉都断了。”
  “这也是为什么苏秦两家一直有隐隐敌意的原因。”
  苏江目光穿过院内的树荫看向远处,“我曾想过在我们这一代把这份人情给还了,以后我们跟秦家桥归桥,路归路,从此没有纠葛。”
  “谁知,你妹妹偏偏失踪了。”
  “如果不用联姻的方式,以秦家行事乖张的模式,他们要是挟恩图报,我们苏家会被一起拉下水。我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苏江一向儒雅的面容难得出现了一抹狠厉。
  苏君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他喃喃道:“原来妹妹从一出生就被约束好了未来。”
  他们五人,每一个都能自由的选择他们未来的路。
  他们最小的妹妹从一生下来就没有了选择。
  他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他无法忍受,他的自在与从容建立在一个幼小的身躯和稚嫩的小肩膀上。
  苏君晖单刀直入地问,“你执着的找她,是想把自己的女儿找回来,还是想让找她回来为苏家还人情?”
  曾经的苏可心虽倍受宠爱,但家里人频繁地让她在秦谨墨和秦谨寒之间做选择。
  苏可心当时的使命很明确,要嫁进秦家。
  苏可心走了,这份人情得有人还。
  苏家真正的女儿才有还的价值。
  苏江没有立刻回答。
  苏君晖已经明白了他未尽的话。
  苏君晖:“既然欠了这么多年,就继续欠着吧。以后苏、秦两家在恰当的时候再与秦家联姻。”
  “我们的妹妹没受过苏家半点恩惠,仅凭那层薄薄的血缘就要当颗棋子被利用,太残忍了。”
  苏江利眸扫向苏君晖,“你的心变软了。”
  “对待我的客户,我还是能以我的客户为主,保持足够的冷静与专业。你是我父亲,我们谈的是已经失踪多年的妹妹,不需要我心硬。”
  苏君晖把刚才的对话快速从脑海里过了一遍,问道:“你认为妹妹失踪跟秦家有关?”
  “没有秦家的参与,不可能做得这么干净。”苏江笃定道。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好大张旗鼓地找。
  “把妹妹的照片给我一份,我找专业的人去合成照片,把她长大后的样子还原出来。”
  “你这么找确定能找到?”
  “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有照片才能缩小寻找的范围。现在你们寻找的模式更像大海捞针,范围太大了。倒不如找专业的人绘大师来画她成年后的样子,哪怕不能做到100%的相似,也能筛选掉很大一部分人。”
  “你让我想想。”苏江迟疑了。
  苏君晖跟他爸相处的时间不多。
  他的个性又是单刀直入型的,没有跟他迂回。
  “还是你已经让人画过了?”
  苏江没回答。
  苏江的态度让苏君晖更加笃定他的推测。
  “把画稿给我看看。”
  “我还有个会,回头再说。”
  苏江说完,快步出去了。
  苏君晖追了上去,“这跟你开会又不冲突,还是你在逃避。”
  苏君羡正好从外面进来,没头没尾地听了一句,疑惑道:“逃避什么?”
  苏君晖识相地闭嘴,“没什么。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大好时光不上班,你不得检讨检讨?”
  “看你在家闲成这样,眼红了。”苏君羡笑道,他快步上楼拿了一份文件。
  苏君羡下楼时,发现他爸的车还在院子里。
  苏江:“一起走吧。”
  苏君羡拍了拍苏君晖的脑袋,“难得回江城,别老在家窝着,跟你三哥四处走走也行啊。”
  “他不是在江南拍戏吗?能走去哪儿?”
  “你去江南看看他也行啊,说不定还能帮他解决不少纠纷。”
  “那我得把老妈也带上,在旅行中培养母子感情。”
  苏江瞪了他一眼,“你妈身体不太好,天气又冷,不能吹风。”
  “行,你们去吧,我在家摆烂一段时间。”
  等苏江、苏君羡走了,苏君晖马上溜哒去韩离颖的院子。
  韩离颖和梅雪正靠窗赏景。
  苏君晖吐槽,“就这点破景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看来是在家烦了,看什么都不顺眼。”韩离颖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坐我身边来。”
  苏君晖:“妈,有妹妹的照片吗?”
  韩离颖看向梅雪,“有吗?”
  “这些年先生怕睹物思人,让我把有关小小姐的照片收走了。我得好好找找才行。”
  梅雪说着去了库房。
  小小姐走丢的时候才两岁多,还是个小奶团子,路都还走不稳。
  一个娇娇的小小姐,突然失踪,她会遭遇什么,苏家人都不敢深想。
  哭了非但没人哄,反而会几个耳光和一顿毒打伺候。
  正因为害怕深想,有关小小姐所有的东西都锁进了库房。
  这些年,库房一直是由她和苏老夫人一起打理。
  梅雪在库房里看得很仔细。
  每一处都看了,发现不但没有小小姐的照片,连她收纳好的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都没有了。
  梅雪来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她确定不是她眼花了。
  梅雪面色难看了回来,低声在韩离颖的耳边说了几句。
  韩离颖脸色也变了。
  苏君晖已经有预感。
  “是不是找到了任何我妹妹的东西了?”
  韩离颖敏锐地察觉异常,“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我刚才跟爸商量要妹妹的照片,让专业的人像绘画师推演她长大的样子,缩小范围,以便更快的找到她。爸的表情明显不乐意。”
  “他为什么不愿意?”
  “我也纳闷。”
  梅雪见两人表情不郁,“这跟苏可心有关。”
  韩离颖和苏君晖齐齐看向她。
  “跟苏可心有什么关系?”
  “先生当年领养苏可心就有蹊跷,他是突然决定去一个孤儿院,然后说苏可心跟小小姐的八字一模一样,就办理了领养手续。”
  梅雪想到当年的事,仍觉得疑点重重。
  “当年小姐刚病了,我在苏家没站稳脚跟,很多事我不能参与。这事我想老夫人比我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