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蕙像被人钉在原地,僵硬得像个假的人偶。
  苏河让人把黎桦移下来。
  韩蕙看着苏河脱下西装外套盖在黎桦脸上。
  嫉恨涌上心头。
  为什么她遭遇那些非人对待的时候,苏河不出现?
  韩蕙快步朝苏河跑去。
  在手头的短刀要捅进苏河胸口时,被姜凌远弹开。
  姜凌远冷漠的眼眸瞪着她。
  随后,将目光移向她手里的短刀。
  那是乌时惯常用的短刀。
  她要是用这把刀杀人,别人只会迅速联想到傅冰身上。
  到时候,傅冰只不是与苏家的关系瞬间破裂,还会被舆论碾成渣。
  冰寒的眸子,让韩蕙瞬间冷了下来。
  韩蕙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无法掌控自己的身心。
  傅冰救她,在她最难的时候陪她。
  她到底给傅冰带来了什么?
  韩蕙仓惶退场。
  傅冰看着恢复如常的擂台。
  看客们的议论随着苏河与黎桦的离去也散了,继续鲜血与暴力的狂欢。
  傅冰轻声道:“我们出去吧。”
  无论来这里多少次,她都不喜欢这里。
  乌时陪她离开,重新上了车。
  他才开口道:“你觉得韩蕙合格吗?”
  “她还是适合当个温柔娴静的小女人,有她简单、安稳的小生活。她掌控不了她所面临的局面,再深入反而会累及自己,累及他人。”
  乌时没有否定她的判断,“你的想法是?”
  “她接下来的目标是韩家。等她报完仇,让沈临星帮她做心理疏导,如果可以篡改她的记忆,让她到容家人身边,重新建立新的人际关系和人生。”
  之后,韩蕙会如何走,不关她的事。
  她的回答在乌时的意料之中。
  “你可以把乌船厂的事推到韩蕙的身上,最后再炮制一次她死亡的消息,让她有价值的彻底消失。她的价值才能最大化。”
  傅冰没有否认,“这确实是个方法,能避过很多人的耳目,但秦盛不会上当。最大的鱼不上钩,这出戏就没有意义。与其让韩蕙这个身份臭名昭着,不如给她机会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你是妇人之仁。你认为你在维护她,她未必会感激,说不定她还认为你在故意削掉她的机会,没给她发挥的空间。”
  傅冰陷入沉思。
  这种可能并不是不存在。
  当年,她对黎清也很好,给黎清提供过各种各样的机会。
  黎清不也嫉妒她、恨她?
  傅冰正沉思间。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她的身体也突然前倾,朝着司机的椅背撞去。
  就在她的脸要撞上椅背时,她闭上眼睛。
  温热的手掌抵住椅背。
  她的脸撞上柔软的手掌。
  暖暖的,不疼。
  她抬眼看着前方。
  没有路灯的马路,只有两道车灯炫目的亮光。
  对方的车开了强光灯。
  没有防备的人看一眼,能短暂的失明。
  秦盛跳下车,看着车内的乌时和傅冰。
  扔掉手中的烟蒂,脚尖轻踩,碾灭了烟蒂上的亮光。
  乌时看清秦盛的脸,说道:“你的仇人来了!”
  傅冰了然。
  她戴了防强光的眼镜下车。
  乌时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秦盛目光紧盯着乌时,话却是对傅冰说。
  “你胆子倒是挺大。”
  傅冰没接茬,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还没找你,你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秦盛悠然一笑,“你以为你那眯东西能扳倒我?秦谨寒努力了这么多年,他都对我束手无策。你凭什么?”
  “凭我跟你只是陌生人,对付你,我只用复仇,不用讲情份。”
  秦谨寒的性情确实阴晴不定,做的事看似没有章法。
  实则他心里有一杆称,秦家人曾在他心里很重要的位置。
  正因为重要过,做事才会束手束脚。
  “如果我手里有你身世的秘密呢?你还敢用这种态度对我?”秦盛等着看傅冰变脸。
  傅冰面色如常,“我没有那么想要一群陌生的亲人。活了这么多年,要只看中那层薄薄的血液,那趁早别活着了。”
  “我找到他们又如何?他们要是看重我,不会让我走丢这么多年都不找我。”
  “他们不爱我,我又何必爱他们?”
  苏河的车从远处驶来,正好听了这么一段话。
  他沉郁的眉眼抬也不抬。
  傅冰不是傅雅的女儿?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傅冰。
  傅冰穿着一袭长裙,婉约又独立地站在秦盛与乌时之间。
  她不锋芒毕露,却也能轻易吸走他人的目光。
  苏河盯着傅冰的侧脸。
  随后一惊。
  这分明是他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的目光像被烫了一般,快速收回。
  苏河冷声命令,“快点开!别凑热闹!”
  “是。”
  司机本来还想傅冰是苏家的恩人,又救了先生的宝贝儿子,先生应该很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没想到,先生居然一点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苏河的车子从箭一般快速与他们擦肩而过。
  秦盛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知道刚才路过的车里坐着谁吗?”
  “不太想了解。”
  “是苏河。你救了苏家三条命,人家照样不想救你。”秦盛没有错过扎她心的机会。
  “他刚死了前妻,没空管其他事也很正常。”傅冰挑衅地看着秦盛,“坐过牢的人没有那么玻璃心。反倒是你,做好要坐牢的准备了?”
  “三年的牢狱之灾,我所经历的所有折磨,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三年前你怎么对我,三年后我用同样的手段把你送进监狱。没了秦谨寒,你要让谁帮你挡灾?秦谨墨吗?你认为他会帮你?”
  秦盛:“看来这段时间的成功,已经让你失去了判断力。你觉得你的能力已经强大到能坑我?”
  “你对你的能力太过自信。”傅冰的声音依旧平稳,“你如果不心慌,又怎么会在短期内折腾出这么多事?秦谨寒的死打乱了你的节奏,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填补失去他的办法。这段时间正好是收拾你最好的时间。秦盛,你再有能耐,也只是比我大几十年,依旧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和失误,你撑不了多久。”
  傅冰的话如钢针扎进秦盛的心里,疼得他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