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宇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县衙。
  曾经繁华的峻城,如今路上行人都不见几个,不时走过来的如同机械一般军队让这座城显得愈发阴沉。
  余香楼的废墟已然铲平,留下的是一片空旷,昔日莺歌燕舞之地如今却是荒草萋萋。
  邹家的布庄早已关门大吉了,隔壁的铺子也一样是铁将军把门,若不是那落地的水晶玻璃窗还在,就连施宇自己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雅娘曾经的绣坊。
  行至沈记酒楼,施宇更加忍不住唏嘘,曾经的宾客如织之地,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把他迎进去的人是余四海,生意的萧条让他即便是面对施宇也只是牵强一笑,峻城现在这让人糟心的状况,孩子们回来还不如不回来。
  施宇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于四海的问话,眼睛却瞟向大厅里正对着伙计吆五喝六的一群当兵的。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酒楼是谁家的?”
  施宇一时气愤声音自然也没收着,于四海一听就白了脸色,显然是吓得不轻。
  果然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拍桌子站了起来,“整座峻城都是皇上的,小子,你说这酒楼是谁家的?”
  “皇上?”
  施宇险些没被他们逗笑,他当然知道这所谓的皇上指的是谁了,一群狗仗人势的家伙,耍威风耍到自己这来了。
  那家伙见施宇不搭言,便离开餐桌走了过来。
  “峻城凡年满十五岁的男丁必须服兵役,小子,你竟然敢逃兵役,老子这就砍了你的脑袋。”
  余四海一听此言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他可是深知这帮兵痞的作风,虽说傻儿背景强大,可这帮不长眼的家伙会给人证明身份的机会吗?
  施宇哪里愿意和那家伙多费口舌,只是轻轻伸出两根手指,那把挥舞而来的军刀就被他夹的动弹不得。
  那家伙挣扎几下便把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他索性放手后退两步,嘴里还死鸭子嘴硬道:
  “老子可是追随皇上攻打京城的功臣,你他妈乖乖束手就擒,老子便饶你不死。”
  “呵!看这毛病给你惯的!”
  施宇冷斥一声,手上虚影闪动几下,那把刀变成了几十截碎片。
  “娘呀!”那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家伙,转身就跑,哪里想到一时方向不明就撞到那个圆滚滚的柱子上,还不待他反应,那些碎片便向他飞来,唰唰唰的沿着他的轮廓扎了一圈。
  那家伙连娘呀也叫不出来了,热腾腾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其余兵痞早已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像这个傻逼同伙一样得瑟,战场上侥幸活着回来的他们比谁都惜命。
  施宇见他们这般熊样也没了教训他们的兴趣,大手一挥,这帮家伙便如蒙大赦般带着那个吓尿了的同伙,连同他流到地上的那泡尿都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余四海看着柱子上那个碎刀片组成的人形,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觉的自己一点也不熟悉身边这个少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傻哥吗?
  “四海叔,酒楼暂时关门吧!”
  听施宇说酒楼关门余四海感到如释重负,这个念头他早就动过了,酒楼如今入不敷出,要不是有个聚宝盆一样的库房,就连这家酒楼怕是都要赔掉了。
  想到库房,于四海真想问问施宇,那神秘的供货商到底是谁?他曾好奇守了整整两夜,没有等到供货商,食材照样悄悄的出现在库房里,如此玄幻,若是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他觉得自己就真是一个傻子了,从那时起他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守着库房,守着这天大的秘密。
  看着余四海欲言又止的样子,施宇眉头微蹙,“姑父,那些混蛋不会连您也敢欺负吧?”
  余四海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在这狐假虎威还挺管用的,再说,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那……?”
  “傻儿,食材采购不归我管,但这一年多的账咱们可都没结给人家……”
  施宇盯着于四海看了一会儿,直看到于四海浑身发毛,他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父是不是早就有所怀疑?”
  见余四海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施宇再次噗嗤一笑,于是长袖一挥,于四海身边便多了一堆瓜果蔬菜。
  “姑父,这东西,咱们要多少有多少。”
  于四海震惊的连退数步,险些没跌坐在地上,嘴巴张的大大的,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施宇知道这一下把他吓的不轻,长袖再次一挥,于四海的脚前又和之前一样空空如也,若不是空气中还有那瓜果的香味,刚才的一切就都和没发生过一样。
  于四海曾无数次幻想过这神奇的一幕,可这神奇真的出现在眼前,他还是被震惊到难以置信,这可比街头那些人变的戏法玄幻多了,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抓着施宇的袖口左看右看,兴奋道:“我一直以为那个库房里埋着聚宝盆,谁知你这袖子才是真正的宝贝。”
  施宇听他言哈哈大笑,这种场合,他也不想多解释什么,有那功夫带他进空间走上一遭。
  收住笑声,施宇关切问道:“姑父,酒楼关门,您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
  于四海也从震惊中回到现实,几乎不假思索道:“这乱世,我还是先回村子躲躲清净吧!”
  看着曾经辛苦改造的酒楼如今的落破,施宇也无奈一笑,如果当初不带着一家去云国,是不是家里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一壶酒,两个菜,简简单单,施宇和于四海叔侄二人却喝了许久,也聊了好久,直到一壶酒变成两壶、三壶……
  直到于四海醉倒。
  施宇虽然没醉,人却愈发迷茫,他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吃穿不愁,金银更是堆积如山,只要他想,让一个国家都繁荣昌盛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什么江山社稷真的和他有关吗?
  比起雅娘和小光,原主的记忆对他的影响基本等同于无,穿越了怎么样?开挂了怎么样?他没有什么雄霸天下的野心,难道偏居一隅,安安静静的做个富家翁不好吗?
  什么家国情仇想必原主那个傻孩子都不会在乎,更何况褚天明即位以来,风国没有任何不妥。
  思来想去,施宇不由自嘲一笑,恐怕自己是穿越大军中最不思进取的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