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裘掌柜果然去买下了杂货铺,然后招来他以前店里用的一个老实憨厚的伙计,先自己当了几天掌柜,盘点余下不多的小物件,整理货架,采购新货,忙得不可开交。
  李青璇坐着马车去了牙行,买回来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厮。
  她要求识文断字或者略微有些武艺的,这两种都不太好找。
  “主子,您买人干嘛呢?”马大爷忧心忡忡,王府其实不太需要下人吧,人买来就要养,就得吃饭花钱……
  李青璇朝马姨妈看了眼,“给小王爷的,他不能连身边伺候的小厮都没有。”
  “有瘦猴呀,有事叫他来一趟就行,只需要管他几天饭。”马大爷立马说道。
  “这不利于小王爷成长。”李青璇知道他是好心,所以耐心的解释。王府里的人是穷怕了,看着一个个没规没矩,其实都忠心耿耿。
  “瘦猴的年纪比小王爷大,将来不适合进宫,除非他愿意下面没了。”
  在码头扛大包的瘦猴突然下半身一凉,眼皮乱跳,差点撞倒别人。他一边道歉,一边在想,王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心神不定的瘦猴加快脚步交了差,提前下班跑到王府。
  然后他就得知,王府长随的兼职工作没了。
  “猴子,你也别去码头了。”李青璇见他回来,正巧找他当包工头呢。
  “娘娘,听您吩咐。”心灵受伤的瘦猴强忍着不哭,焉头巴脑地闷声说话。
  “码头上的那些兄弟,你先挑一半人出来,把后巷清理一下,然后去……嗯,之后,我会去找个人来,让他带你们盖房子。”李青璇思忖着要找个工程师的,她也好几天没去看大伯了。
  刚刚好去一趟净慈寺见大伯,问一下原主嫡母嫁妆事情进展,以及把李青城的小马骑回来。
  她把新来两个小厮交给老太监,两小家伙吓得尿裤子。
  以为他们也要被阉,眼泪鼻涕齐流。
  “哭,再哭,现在就切了。”长史大人恶趣味,吓唬他们。
  老太监眼珠子一转,“切不切,要看你们表现。学不会规矩,学不会文武,不尊老、不尊主子都切。”
  “那……我们要是都做到了,可以放我们走吗?”大一点那个鼓起勇气问。
  “我们像好人吗?”老太监阴森森问。长史大人配合地朝他们呲牙。
  “不像……”两小厮小兔子般瑟瑟发抖。
  几十年后,有后辈们问文丞相和武丞相,幼年时期最大的学习动力是什么,二老突然翻脸了。
  这是谁也不能提的血泪史。
  他们文武双全,只是为了不被切!
  下午,李青璇坐马车去净慈寺,打发马夫自由活动去了,她等会儿骑小马回去就行。
  到了后山,玄治大师却不在。
  “大师去哪里了?”李青璇问松子糖小沙弥。
  “安乐伯府,是东府老太太使人请的师父,说是要做法事。老太太添了不少香油钱。”小沙弥嘴里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
  李青璇大概听明白后,有点想给安乐伯府上柱香,点排蜡。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不过李老二还有个哥哥的事,极为机密,世人自然也想不到两个外貌智商都完全不一样的人,是两兄弟。
  虽然没证据,但她还是怀疑不是巧合,肯定是老狐狸大伯的阴谋。
  打蛇打七寸,搞死安乐伯,世子什么的就是秋后的蚂蚱,想蹦跶都蹦跶不起来。
  李青璇挺好奇那老家伙会怎么整安乐伯府的,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去瞎掺和,只能心儿挠挠痒着牵小马下山了。
  有八卦却不能围观,李青璇有点郁郁,下山时候看见马车是不见了,但马大爷又回来了。
  “主子,回去吗?”马大爷操心惯了,反正闲着,把马车赶回府后,他又走路折回来。
  “我先不回,你要是闲着,就去安乐伯府溜达溜达,小心点,别给人发现了。有事也别打草惊蛇。”李青璇对马大爷说道。
  马大爷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才走。
  李青璇闲着也是闲着,找了无人之处,戴上丑面具,她决定去赌场再摸几把,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老大其实就是王八蛋,放着运气包的资源不用,居然死抠门只知道节流。一群王府下人个个混得跟乞丐似的。
  马大爷艺高人胆大,直接翻了安乐伯府的院墙。
  安乐伯已经被下旨要去岭南当军中主簿了,七品文官,还是军营中。对于一个伯爵,一家之主来说,简直就是啪啪啪打脸。
  可他不能抗旨不尊。
  这会儿在想法子不去!
  书房里,清客幕僚围了一堆,出的主意不少,可都不实用。
  安乐伯越听越不耐烦,就赶走了大半,只留下几个亲信。
  “伯爷已经多年未上朝,陛下为何突然针对您呢?”幕僚甲像是在自言自语,“其中必有缘由,伯爷,您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之处未讲啊!”
  安乐伯黑着脸摇摇头,他连他儿子是兔子,媳妇跑了都说了。
  “皇后娘娘都不管事很久了,突然给平王府撑腰,也不符合常理。”幕僚乙接口道。
  “可我打听过了,皇后娘娘只赏了玉如意和黄金百两。没什么特殊的。”亲信甲负责情报,连忙说道。
  这赏赐还真不算丰厚,更像是走走过场。
  “总不会是三爷那边出事了?”亲信乙忍不住冒头。
  “不至于,我们一直小心谨慎。”安乐伯继续摇头,他脑子想破,都想不明白,陛下都允许他活了二十年了,最近他又没大动作,怎么突然就想置他于死地呢?
  “实在不行就只能守孝了。”有个幕僚在角落里阴狠地说道。
  “不行!老夫人再有不是,也是我母亲,我不能不孝。”安乐伯闻言目光微微一闪,立马坐直了身体,严词拒绝。
  “唉,伯爷,您就是太孝顺了,老夫人只是继母。再说当年要不是二爷,我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亲信甲闻言热泪盈眶。
  他们当年本来也想投资一部分当今圣上的,可二爷仗着老夫人宠爱非要站太子那边。
  结果呢,差点全完了。
  二爷是早就被砍头了,可安乐伯府也只能龟缩起来。
  “别说了,总归是我母亲。”安乐伯揉着发胀的脑袋:“你们先下去吧,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