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愣在当场,她做梦也没想到,在她做了漫长的心理斗争,决定赌一把的时候,言薄琛不咸不淡的“滚”字,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她冷静的外壳。
  “为什么?”
  她声色微颤,余光扫了眼桌面上的履历表。
  所以,言薄琛早就知道应聘家教的是她,却还是让她到了这里。
  言薄琛低着头,翻动了一份文件,漫不经心道,“没有为什么,看你现在,已经落魄到需要接近我才能活的地步,让我很满意。”
  不堪的往事磨灭不去,沈溪也没想过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稍稍的惊慌之后,沈溪平复着心情,她无法应对言薄琛的讽刺,也没忘记自己来的初衷。
  片刻后,沈溪鞠了一躬,“我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而且有幼师证,完全可以胜任您招聘的岗位。”
  “哦,镀金了。”
  言薄琛合住了文件,靠着老板椅,指尖点在眉梢,看她的眼神极其轻蔑,“不过什么都没用,现在从我眼前离开,别逼我发火。”
  他俊逸的脸上看不出愠怒,然而一字一句的威胁毋庸置疑。
  才初秋,沈溪只觉得空气中似结了寒霜。
  她知道,道歉或者辩解都是徒劳,索性拨了拨缎子般的长发,风情摇曳的笑起来,“面试无法通过,该不会是言先生怕跟我旧情复燃吧?”
  男人轻哼,忽然有点啼笑皆非,“你这样,我很怀疑你的智商。”
  沈溪笑意不减,双手压着桌沿,“那言先生就当我是个陌生人,我各方面都符合令少爷家教的条件,言先生何必存有偏见?”
  言薄琛当然不可能对沈溪还有任何想法,三年前他早就由一千万的身价被这个女人卖了!
  但扪心自问,让沈溪踏足言家,他确实有一丝私心。
  脸色变了变,却讽刺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羞耻!”
  沈溪心底一沉,她本想用激将法让言薄琛同意,谁料到这个男人柴米油盐不进,转而他叫来了佣人,“送客!”
  为了能进到言家,沈溪推了原本的工作,准备充分,当下她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言薄琛!”
  她情急之下连名带姓地喊着,风情不在,有的只是认真,“你就是公报私仇!”
  言薄琛冷笑,“是又怎么样?”
  难道他还要对一个见钱眼开的背叛者心怀感激?
  “小姐,请吧?”
  佣人的驱离声在身畔,沈溪的小聪明粉碎得一干二净。
  “打扰了,言先生。”
  她努力地保持优雅,施施然转身,长发欺负,飘散开西柚的香。
  鬼知道她看似老神在在,其实不安到高跟鞋里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直到她走到门口,言薄琛眉头才皱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就在这时,小人儿身影出现,他就站在沈溪跟前,光着脚丫子,穿着一身秋衣,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再相见,只一眼的对视,沈溪猝然鼻酸,红了眼眶。
  这,很可能就是她的孩子……
  “漂亮阿姨!”
  时隔半个月,小奶包居然没能忘了她,向着她奔来,一点也不生分地抱住了她大腿,像一只粘人的猫咪蹭着,“太好了,我就知道漂亮阿姨会来看我!”
  沈溪刹那间不知如何是好,任由小奶包抱着。
  “小姐,走吧。”
  佣人生怕惹恼了言薄琛,催促着沈溪。
  她不得不蹲下身,卸下了所有伪装,面对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小泽乖,阿姨现在要走了,有机会的话再见面吧!”
  说罢,小奶包呆愣着,可手指还死死扣着她的裤子。
  沈溪不得不将他手指骨节一个个掰开,“别担心,小家伙。”
  言瑞泽手中落了空,见沈溪站起身,忽然就急了,“漂亮阿姨不喜欢我吗?”
  如果喜欢的话,怎么会匆匆一面就要走?
  为什么都不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
  沈溪心底五味陈杂,像是压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哪怕这不是她儿子,她也喜欢这个瓷娃娃般的男孩儿。
  只是……
  她咬牙转过身,这时,书房里听到动静的男人缓步走出,小奶包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大喊,“都不喜欢我,都不喜欢我……漂亮阿姨,我要漂亮阿姨……”
  他本就咬字不清,夹在嚎啕中的言语更是破碎到只能听懂一两个词语。
  沈溪的心宛若滴血,不由地驻步。
  恰时,男人低沉的质问带着揶揄,“看来不止做了履历的准备?事先接近我儿子,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