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芙蓉城机场,女人身形高挑,驼色风衣,收腰的款式,踩着一双高跟鞋,阔步间,气场飒爽。
  她拖着一只黑色行李箱,波浪卷的黑发垂在肩头,方形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依稀可见m字的红唇性感惹艳。
  机场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她站定在出口,看着车水马龙,一时间感慨万千。
  三年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到失子之痛后,她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
  没想到,一千多天的岁月洗礼下,这座城市还是没什么变化。
  “去那边找找!”
  “快!”
  “少爷,小少爷!”
  她感慨中,一行保镖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冲进航站楼,转眼只在地板上留下凌乱的脚印。
  看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走丢了。
  沈溪并未在意,等来了车,后备箱放下行礼,坐在后座,司机开着车询问道,“沈小姐,是去公司还是去休息,厉总给您安排了一套公寓。”
  “先休息吧。”沈溪闭目养神。
  车速缓缓前行,公寓楼前,她独自拖着行李箱,忽然耳边响起了咳嗽声。
  “谁?”
  她顿住脚步,左右看了看,初秋的小区里,除了顺着雨水飘落的银杏叶就只有她孑然一身。
  “刺啦。”
  正当她疑惑,行李箱的拉链突然挣开了一道口子,沈溪吓了一跳,紧接着就见一颗小脑袋瓜从行李箱里冒了出来。
  小家伙白白嫩嫩的,穿着小西装,领口打了个白色领结。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努了努粉润的小嘴,“憋死我了!”
  沈溪不知道这个男孩儿是哪来的,到底是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行李箱,当下后退半米,盯着男孩目不转睛。
  男孩约莫三岁大,笨手笨脚地从行李箱里爬出来。
  他看着警惕的沈溪,咧嘴一笑,明灿灿的眼眸眯成了月牙儿,“漂亮阿姨,你好呀!”
  沈溪看他穿着,联想起航站楼的一幕,有了猜测,“你是谁?”
  小奶包拍了拍小西装身上的褶皱,绅士地向沈溪伸出手去,“我叫闫瑞泽,阿姨,你呢?”
  姓言?闫,还是炎?
  听着他软软糯糯的话音,沈溪一时怪罪不起来,这孩子也忒胆大了点,找个行李箱就敢往里钻。
  也怪她疏忽大意,明明行李箱里就带了些应季的衣服,什么时候增了重都没能察觉。
  沈溪没有去握手,小奶包肚子却“咕咕”叫起来。
  他望了望沈溪,尴尬地捂着肚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美食,舔了舔嘴唇。
  无端端地带走了别人家崽子,恐怕父母着急死了吧?
  沈溪放下戒备,看着孩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眼,蹲下身抹去了他短发上沾染的雨水,“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小奶包诧异地瞪大眼,“漂亮阿姨,你不生气吗?”
  一声又一声的“漂亮阿姨”,小嘴这么甜,还有哪门子的气啊?
  沈溪不去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摊开了手,试探问道,“麦当劳还是必胜客?”
  “必胜客!”
  小家伙毫不人生,小爪子搭在她手心里,旋即紧紧相扣。
  这一扣。
  蓦然让沈溪想到了他那夭折的儿子,如果,他能安稳地活下来,现在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柳林公馆外的商场,小奶包是饿坏了,坐在椅子两只小手齐上阵,又是冰激凌,又是奶油蘑菇意面。
  在没遇到这奶包之前,沈溪从来不知道,原来看别人津津有味地吃东西是这么赏心悦目。
  “嗝。”
  冰激凌足饭也饱之后,小奶包靠着沙发拍着圆圆的小肚子,“好吃,好吃,谢谢你,漂亮阿姨。”
  沈溪笑,看他嘴角粘着果酱,忍不住抽出纸巾,轻轻为他擦拭干净,“你怎么一个人偷跑?爸爸妈妈呢?”
  提起爸爸妈妈,小奶包小脸霎时板起来,双手往胸前抱住,生着闷气,“他们要送我去英国念书,我才不去!”
  这是全家要润出去吗?
  沈溪如是猜想,小奶包噘着嘴怨声载道,“我才不要,他们就是想把我丢掉!”
  “你自己一个人?”沈溪惊了,才这么丁点大,父母怎么舍得?
  “漂亮阿姨,要不,你收养我吧!”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奶包兀地捉住了沈溪的手,“我妈咪不给吃冰激凌,也不让我出来玩,漂亮阿姨对我好,我当你儿子!”
  沈溪注视着自己的手,被两只爪子捧着,鲜明的对比下,更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什么样的母亲,能让亲生儿子这么嫌弃?
  可惜……
  沈溪想到进门前给机场打了一通电话,这会儿总觉得有愧于小奶包。
  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脸,心头压抑得厉害,“阿姨不能当你妈妈,做父母的都是为孩子好,你这么能说会道,回家后好好跟他们谈谈好吗?”
  “阿姨……”
  闻言,小奶包霎时耷拉了眼,可怜巴巴的模样,两道浓眉宛如两条蔫蔫的毛毛虫。
  “少爷!”
  就在这时,必胜客的门从外推开,首当其冲的保镖身形魁梧,看到了小男孩,激动到哽咽,“少爷,可算找到您了!”
  “漂亮阿姨!”而小奶包见到保镖,却如遇猛兽般,惊慌失措地往沈溪怀里钻,“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
  沈溪被迫抱着孩子,不知为什么,心口疼得厉害。
  这么软萌的小东西,是她儿子该多好!
  保镖站在桌子前,一时间拿小奶包没辙,于是,他抽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女士您好,这位是诺森集团总裁的孩子,我仅代表言总向您表示感谢。”
  沈溪正紧搂着小奶包,听到保镖的话,猝然面色煞白。
  诺森,言总……
  “你是说,言薄琛?”她嘴皮子哆嗦,“言薄琛”这个名字说出口,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