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伏在地沟的赵为民大怒起身:“射死他,莫伤了先生!”
  虽不知先生,为何放下山虎入村,又担心他安全。
  便暗中观察,发现下山虎来见先生,便带人在旁埋伏。
  因为距离远,听不清两人说什么,但下山虎动手了!
  许捕头起身挽弓射箭!
  嗖!
  尖锐破空声传来,下山虎后背汗毛竖起,本能向前一扑。
  一道羽箭贴着头皮飞过,险些贯穿他太阳穴。
  这是他做贼十年,多次死里逃生养出的警觉,有危险会感应。
  “呃!”
  看着起身赵为民、许捕头,王渊有些意外:没想到是他们。
  “果然有埋伏,我就知道先生心眼多,不敢单人赴会!”
  劫后余生,下山虎刚松了口气,浑身汗毛再度竖起。
  嗖!
  不远处一个草垛,王撼山破草而出,挥手一甩、一道匕首破空,化作寒芒扎向山虎心脏!
  扑哧!
  下山虎本能向旁一滚,险之又险避过要害,匕首扎在了衣服上,他大口喘气,一脸庆幸:“还好,又躲过了,捡回了一条命!”
  “撼山叔!”
  王渊放下心来。
  早就知道撼山叔会准备,没想到他躲在草垛里!
  “竟然是双埋伏,先生真阴险啊,让人防不胜防!”
  下山虎头皮发麻,刚想爬起来逃跑,背后汗毛又炸起。
  视野上方大树,一个面容桀骜少年跳下,操着枣木棍如山岳压顶砸下。
  呼呼呼!
  下山虎一个懒驴打滚,直接滚到丈许外,大棍砸在地上,直接抽出一道深沟,足足有三寸深。
  “二虎!”
  王渊笑了:这是买了双保险,暴脾气二虎也来了。
  “三重埋伏,先生真惜命啊,幸好我没想杀他!”
  一连三次生死危机,下山虎浑身发软,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心有余悸道:“还好,三次撒危险俺都躲过去了,总算是保住小命……啊!”
  一句话还未说完,下山虎浑身汗毛炸起,一把菜刀从破开地面树叶,无声无息架在他脖子上。
  却是大虎从一个土坑里起身,浑身树叶漱漱而落!
  “大虎!”
  王渊哭笑不得。
  撼山叔这保险买的也太多了,让人看见还以为他多怕死呢!
  “四重埋伏,先生……”
  下山虎看着王渊语噎,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一群人围过来!
  许捕头、一群捕快眼热的看着下山虎,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啊!
  大虎、二虎惊惧看着赵为民,王四海告刘有财时,两人曾一起去过县衙大堂,认出了这位县太爷!
  赵为民抱拳苦笑:“先生早有布置,学生多此一举了!”
  “学生,县太爷在渊哥面前,竟然自称学生!”
  大虎、二虎瞠目结舌!
  王渊摆手:“你也是好意,天色不早了,去家里用饭吧!”
  “不打扰先生了,我还要连夜回城,写出先生教的策略!”
  赵为民抱拳一礼,带着许捕头离去。
  离开大王村,赵为民下令:“许捕头,通知全县巡检,最近加紧巡视,重点在北平乡大王村附近!”
  “诺!”
  许捕头暗惊:这是大老爷不放心那位王少爷安全啊
  树林中,王渊开口道:“大虎,放了他!”
  大虎二话不说,将菜刀从下山虎脖子上移开。
  呼!
  下山虎喘气爬起,跪在地上道:“多谢先生饶命,我下山虎欠你一条命,必定回三虎寨劝我大哥、二哥,不会再接这笔买卖了!”
  王渊面无表情:“他们若要来,便让他们来吧!”
  “我会劝我大哥、二哥的!”
  下山虎又是一拜,拎着一双板斧,兔子一样跑了!
  二虎终于忍不住道:“渊哥,刚才那个先生是县太爷啊,他怎么叫你先生啊,你都没他大啊!”
  王撼山惊了:“二虎,你没看错吧,那真是县太爷?”
  王二虎拍着胸脯:“绝对没看错,上次四海哥告刘有财,我在大堂下跪着偷看了他好几眼,记得可清楚了!”
  “嗯,是他!”
  大虎想了想也点头。
  在公堂上,他只敢看了一眼,印象并不深刻!
  在李府,赵为民没穿官府,当时他以为认错了。
  如今二虎一说,立刻想起来了。
  两个儿子一说,王撼山震惊看着王渊,一脸难以理解!
  “撼山叔,这么看我干吗,我脸上有花么!”
  王渊浑笑了笑:“以后再见他,一样装做不认识,更不要对别人乱说!”
  父子三人怔怔点头。
  一般人见县太爷一面,都要四处炫耀;跟县太爷有交情,更恨不得全县知道。
  如今县太爷对王渊称学生,他竟不想外人知道!
  这是什么情况!
  ……
  一路奔波大半夜,下山虎带着十个属下,回到了三虎寨。
  一心想收过路费的他,根本没注意十个手下反应。
  以往路上,手下们有说有笑,现在却全心事重重!
  一路无话,大半夜回到山上,十一人这才分开!
  此时天色未明,下山虎直接去拍黄病虎、黑心虎房门:“二哥、大哥我回来了,赶快穿衣服起来,我有大事要与你们商量。”
  “草!”
  黄病虎、黑心虎骂咧咧,不舍放开怀中女人,穿衣起床碰头。
  三人聚在一起!
  下山虎开口道:“大哥、二哥,大王庄那笔买卖咱不做了,那位先生动不得!”
  黑心虎板着脸:“老三,你脑袋出问题了,不知道这笔买卖,关系我们能不能过好这个冬天!”
  “做山贼并一定要抢劫,其实让商贾主动给我们交钱更好……”
  下山虎唾液横飞,将王渊那套理论,详细讲了一遍。
  “收过路费?”
  黄病虎听明白了摇头:“老三,读书人心眼多,你被那个姓王的童生忽悠了,这事听起来有点道理,但实际上他娘的根本做不成,连我们都不信你,其他山贼会信你,咱们还是好好当山贼吧,别信那读书人的胡扯,不然兄弟们会饿死的!”
  下山虎摇头:“二哥,不会,只要坚持下去,这件事情一定可以做成,到时会光宗耀祖的……”
  “好了,老三!”
  听着像胡扯的黑心虎直接打断:“怎么光你们十一人回来,你手下那八个踩点的呢,他们去哪里了!”
  下山虎低头:“他们留在了大王村,那位先生教了他们做生意,一天一人能赚五百文,他们不愿意做山贼了。”
  黑心虎眼神变得像看傻子一样!
  教山贼做生意,一天能赚五百文,这种鬼话也相信!
  老三这脑子坏掉了!
  “大哥,老三是不是中邪了!”
  黄病虎低声提醒。
  这三弟以往精明着呢,心思细腻不次于两人。
  如今满口胡话,除了中邪,没有其他解释了!
  黑心虎一怔点头:“不错,看样子,也像中邪了!”
  下山虎蹙眉:“大哥,我没中邪。咱们这样做山贼没前途,咱们听那位先生的吧,打造安全上路,收过路费、卖茶水、卖饭食、开旅社,将成州所有山贼联合起来,一起做大做强!”
  “可以!”
  黑心虎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黄病虎转身出去。
  见大哥愿意听了,下山虎滔滔不绝。
  黑心虎不时点头附和,好似真听进去了,不时扭头看着外边。
  不多久,外边有狗叫惨烈响起,黄病虎端着一盆血进来!
  “二哥,你盆子里端的什么,旺财怎么叫的那么惨!”
  下山虎好奇问道。
  旺财是山寨养的一条黑狗,浑身没有一根杂毛!
  黄病虎也不回答,一盆黑狗血,对着下山虎脑袋浇下去!
  黑心虎松了口气,黑狗血辟邪,这下三弟有救了!
  “二哥,你用什么血浇我,怎么又热又腥啊!”
  下山虎蹙眉大叫,本来想发作,但见工作开战顺利,不由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大哥已经同意收过路费了,现在就剩下你了?”
  “还收过路费,这黑狗血没用,驱邪不成功啊!”
  黄病虎蹙起眉头。
  “肯定是黑狗血少了!”
  黑心虎两眼一眯:“来人啊,将三当家捆起来,再去山下抓几条黑狗,多弄一些黑狗血给他驱邪!”
  “大哥、二哥,我没有中邪,收过路费真的可以啊……”
  一群山贼涌进来,被摁住手脚的下山虎仍不放弃大叫。
  黄病虎、黑心虎捂着耳朵走了出去。
  黑心虎冷声道:“二弟,大王村的买卖,要你亲自走一趟了;那个读书人有些邪门,你要小心一些,别像老三一样,也中了他的邪术!”
  “大哥,老三才回来,他肯定有防备,未必在家中!”
  黄病虎眯眼如同毒蛇:“等过几天他放松警惕了,我带人骑马连夜杀过去,全带杀过人的兄弟,一群人一身杀气,什么邪术都给他破了!”
  黑心虎眸子一冷:“记住,那个女人一定不能碰,那是刘家再三强调的,到时收起你见色起意的毛病!”
  “是,大哥!”
  这如冷如刀锋一眼,看的黄病虎一颤,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大哥都从黑甲军退下来五年了,一个眼神的还能让他如此恐惧。
  当年在战场上又该何等凶戾!
  他不由自主想起五年前,大哥一人、一马、一身黑甲来到黑虎山,一人挑了全寨成了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