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远自信的状态只持续到酒醒。
  当酒精的作用完全消退之后,他又变回了曾经的许韵远。
  现在的他比之前还要胆怯,还要懦弱,甚至变成了蜷缩在角落企图将自己完全封闭的状态,就如同母亲去世后的那段时间一样。
  时间是发布会结束后,第二天的中午。这一夜他彻夜未眠,艾维游乐园上线之后,他片刻不离的蹲守在电脑前,关注着平台的一举一动。
  好友柳天牛为他描绘的大逆转场景并没有如约而至。
  起初,许韵远将原因归结为时间太晚,大部分人已经休息。可是到了第二天,这种情况依然没有好转,甚至连增长的趋势都没有。
  艾维游乐园的在线人数只有少的可怜的1.2万人,交易的流水甚至不足以支撑一顿部门聚餐。
  几分钟前,当许韵远最后一次查看平台状况时,在线人数已经减少到了8000人,而艾维币的实时汇率已经跌倒了他无法计算的程度,这让他想到了曾经用来诈骗的一种叫做印蒂的秘鲁旧货币。
  我输了。许韵远默默的想到。
  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就好像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突然间落了下来。
  他开始往好的角度思考。
  艾维币计划的失败其实对于整个火种公司来说并不是灭顶之灾,相反身处这场舆论风波中心的火种公司反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许多投资公司都前来洽谈合作事宜。
  只不过这并不是许韵远的理想,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输了。
  如果单纯的从商业角度出发,火种公司的市值虽然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但是业内人士对公司的估值却非常高,这从许韵远在最新一期企业家名录排行榜中的位置就可以看出端倪。
  就干脆当我的大富豪算了,不要去做什么改变世界的梦了,这样父亲也不用煞费苦心的去阻止我的计划,我们之间的矛盾说不准还能调解。许韵远望着窗外想到,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也许一直以来,这才是他的理想生活。
  “你在笑吗?”
  期待已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天牛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终于现身了啊,我还以为你就这样跑了呢。”
  “你的表现有点超出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你会抱头痛哭,甚至想要去自杀,没想到你能表现的这么释然。”
  柳天牛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为何,许韵远感觉自己的好友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就好像在面对恨铁不成钢的子女时的那种愤怒却又不能发泄的情感。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可以放下一直以来我们所背负的压力。你难道不觉得吗,我们现在有的是钱,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我们不从现在开始就追求享乐,快乐的过每一天呢。”许韵远说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理想?”柳天牛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意。
  “改变世界的理想太飘渺了,以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你看,所谓的反转根本没有出现,这个世界还是掌握在那些人的手里,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动摇这些人对这个世界的绝对掌控。”
  “原来你的坚持就只有这点程度,我真是看错你了。既然你是如此懦弱之人,那么今后的道路就由我一个人前进吧,你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做你的富家公子就行了,哦,我忘了你原本就是富家公子,一直以来都只是温室里的花朵!”
  “你说这种话之前麻烦先考虑一下现实,不要永远都只会做甩手掌柜,还说的理所应当什么在暗处尽力而为,我看这根本就是你逃避的说辞。昨天最关键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根本没有勇气出现,所有的困难都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直面困难!”
  面对柳天牛毫不留情的讥讽,许韵远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朝自己的这位好友大声嘶吼过。
  “抱歉,我昨天确实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没关系,反正现在都无所谓了,艾维币已经完了,陆建国的那一番话已经将整件事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再也不可能有能力重整旗鼓了。”
  “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这番话并非出自陆建国的真实意图,而是有人逼迫他说出这番话的呢?”
  “你说什么?”
  “试想一下,如果陆建国说这番话的本意,只是为了顺从那些掌握权力之人的要求,其实心中有别的计划,那么这件事是不是反而可以成为我们的王牌。”
  “我。。。。。。不明白。”
  “很简单,如果这个有权势的人逼迫陆建国说这番话,那是不是证明这些掌握当前金融根基的家伙开始害怕,对于艾维币这种全新数字货币的出现感到害怕了呢。”
  “有这种可能,可是现在陆建国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得到事情的真相呢?”
  “这就是我昨天去做的事。”
  柳天牛习惯性的走到了酒柜前,当他看到还未清洗的酒杯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你昨天喝酒了?”
  “啊,是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效果如何?”
  “不怎么好。”
  “哈哈。”柳天牛笑了起来,之前的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昨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我找到了那个叫做任泉的秘书。”
  “啊,你是怎么找到的,找他干什么?”
  “那段偷拍的视频明显是经过剪切的,那并不是完整的视频内容,其中有很多被剪切掉的部分,除了陆建国和那个背对着我们的神秘人外,只有任泉知道。”
  “他告诉你了被剪切掉的内容,还有。。。。。。那个背对着我们的人是我的父亲吗?”
  “他并不知道那晚和陆建国谈判的人究竟是谁,因为摄像头角度的问题,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脸。但是对于他们谈话的全过程,这个叫任泉的秘书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吗,那陆建国究竟是不是受压迫才说的这番话呢,视频的原文件还在吗,我们可以将完整的视频公之于众。”
  “刚才是谁说不如就这样放弃理想,追求享乐的过完一生呢?”柳天牛一脸嘲弄的说道。
  “这。。。。。。不是都是气话嘛,如果真的有机会,我肯定还是要坚持理想的。”许韵远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说道。
  “给你。”柳天牛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移动硬盘丢了过去。
  “他把移动硬盘都给你了!”许韵远接过硬盘,不可思议的感叹道。
  “呵呵,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有些事不是我去做,而是我注定要去做一些你无法做到的事。”
  柳天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摆摆手,朝着门外走去,他的步伐有一些缓慢,左腿似乎受了一些伤。
  “抱歉,抱歉啦,我不该这么说你的。可是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将这段视频公之于众就行了?”
  “白天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我会在黑夜之中帮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