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比剁肉都剁得细,更不用说捶打了。觉得有理的韩书贤最后决定用莫家现在就有的木屑先来试试看,看能不能造出纸来。
  不过在试之前,韩书贤又让人把黄瑞给请了来,他们虽觉得有理,可总归是纸上谈兵,得让做过的人觉得有理,那才叫真的有理,而且要怎么做,也得黄瑞来做,不然这变了过程的造纸,依现在的自己,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黄瑞来听了韩书贤的想法后,自然也是说不出来行还是不行,和韩书贤认为的一样,有道理。
  既然大家都觉得有道理那就先试,反正也浪费不了什么,不过是一堆没什么用的木屑。
  莫庭雨也没想到,家里锯下来啥用都没有的木屑现在还能有大用处,在韩书贤让他把木屑收着后,原本啥用都没有的东西一下就变成了他眼里的宝。
  不但把当天锯下来的木屑给收了起来,就是之前被扫在一处堆起来的木屑都被他给装进了编得密实的竹篓里。
  有了木屑,直接少了捶打,接下来便是制浆。在莫紫菀的时不时的询问,其实是提示下,黄瑞才有了先把木屑倒入锅中加水煮的决定。
  蒸煮可以去除木屑中的木质素和其他非纤维成分,这一步必不可少。
  至于煮的时间,仍然是黄瑞来定。黄瑞是按照之前的记忆来定,直接定了一天一夜。
  煮的时候,仍和以前一样,锅里先加入了过滤后的草木灰水,草木灰水入锅后再放入木屑,接着宋南枝便烧水煮了起来。
  边煮边洗,洗了两遍,把木屑里面的杂质,以及煮出来的木质素,非纤维素都清洗干净后又才加水重新煮,这一煮便是一夜,直到把原本细颗粒的木屑煮成泛白的木浆。
  木浆煮好,又加入了从山上采回来的山胡椒叶熬煮好的黏稠汁液,有了山胡椒汁的加入,浆水一下就变得黏稠起来,泛白的木浆均匀地悬浮于黏稠的汁液中,这样一来打捞出来的纸浆也更均匀。
  打捞纸浆用的竹帘则是黄瑞口述,莫庭雨编制而成。
  看着眼前的盆子里的纸浆水,黄瑞激动到不行,这也太快了,以前可是要用半年的时间才能做出来,现在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快的他都后悔起不该那么快的拒绝韩书贤来帮他管理作坊。
  不看样子是成了,但是具体怎么样,还得捞出来才知道。竹帘入到盆中,在黄瑞来回晃动后又被他平端了出来。
  薄薄的一层,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可即便韩书贤,莫紫菀等人看着竹帘上已经被覆上了一层,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了,也就只有黄瑞能看出好歹来,所以韩书贤几人只在看了一眼竹帘后便转向了黄瑞。
  “咋样啊?成了没?”莫庭雨最先问道。
  黄瑞也不敢一口说死,道:“看着像是成了!”说话间就把捞出来的湿纸倒在准备好的木板上,倒入上木板后又说了一句,“成了!”
  能完好的倒在木板上,说明纸已经成型。
  这是不是来的太简单,太快了!
  快到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把纸给做出来了。
  就是莫紫菀都不敢相信,竟然这么快就实现造纸了!
  “多捞几张,等会用火烤干看看纸的质量怎么样?”莫紫菀在惊讶过后说道。
  “质量才是关键!”成了后就要开始注重质量起来。
  “好。”黄瑞应后又把竹帘伸到了装满纸浆水的木盆中。
  只是为了验证木屑是否能直接做出纸来,所以也没大量的做,尽管纸浆都还有剩,在打捞了有十几张后黄瑞也没再继续打捞下去,而是直接便拿了放置在一旁的木板压在打捞上来的纸上,这还不算,随着木板压上去后,他的双手也压在了木板上,最后两手支撑起了他的整个身子。
  本就只有薄薄的十来张纸,经他这一压,纸上的水立马被压得全流了出来。
  在黄瑞压纸的时候,俞思莲就已经端来了燃着炭火的盆子,把炭火盆放置在屋子中间。
  随后黄瑞把压出去多余水分的纸拿到了炭火旁进行烤干,烤至半干后,便拿开了,接着把压在一起的纸一张张的分开来。
  一一分开后,便给在场的每一人都送上了一张,“虽然色泽还不够白,但是比捶打做出来的纸更细腻,时间也更快。”
  在黄瑞说成了的时候大家已经够吃惊了,更不要说做出来的纸还有这么大的优势,这让一开始只是为了敷衍莫紫菀的韩书贤恍如做梦一般,这样就把纸做出来了?
  想当初和菀菀一起做蜡纸印刷,还折腾了几个月才做成,没想到这纸一下就做出来了!
  莫紫菀早知能成,虽也惊讶这么快就能成功,但有心里准备,稍稍暗下激动的心情,问道:“要怎么样才能让纸更白一些?”
  黄瑞根本压不住激动,但这个问题见到,不用想就回道:“等下次熬好浆后先加些石锻浸泡一阵子。”
  石锻就是石灰,碱性物,能起到漂白的作用。
  听了黄瑞的漂白法子后,莫紫菀连漂白的法子都不用再费神去想了。
  完美解决,只等开工收钱。
  不过离造纸作坊建起来还早,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多试验几次,多试验几次,以便造出来的纸质量更好。反复试验中莫紫菀更是不停地问这问那,总之就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不问的问题。
  被问了几天后的黄瑞,趁着莫紫菀不在的时候,对着韩书贤就吐起苦水来,“韩先生,我现在才知道你们当先生的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每天要教那么多学生,每个人就问一个问题,每天都要回答好几十个,我这才被菀菀问几天,她问得我都快想破脑袋了。”
  终于有人能体会到他的不易了,韩书贤心情大好,“其他娃一天问百个也当不了菀菀问一个。”
  “早知道有今天,我以前在作坊的时候就多用些心,也好过菀菀姑娘现在问啥我都要想半天,想半天要是能想出来也好,可是想半天也说不出个啥来,反倒觉得她没在作坊里带过的人说得有道理。”
  造出纸的快乐都不及韩书贤此时听黄瑞诉苦来的快乐,伸手在黄瑞的肩上重重一拍,“黄兄弟,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一声懂后又接着往下说:“虽然我教了菀菀,但她的想法和问出的问题你懂的,常人是举一隅,三隅反,我看她是四隅反,五隅反。”
  黄瑞马上附和,“懂,懂。”简直是太懂了。
  莫紫菀要是听到两人话,也会觉得自己问得很不容易。
  问又不能直接问,若不问,纸张的质量又不能提升,造出来的纸就没有优势,所以不得不变着法地问,变着法地提示。
  为了造纸,我真是煞费苦心,比你们更不容易好不好!
  三人觉得自己都不容易,可是比他们更不容易的是马上就要迎来自己人生中第一场考试的慕容清远。
  莫紫菀和韩书贤两人下课后还能找了黄瑞来一起鼓捣造纸,可慕容清远就不得不清心静心的待在书房看书,学习。
  转眼见就三月十六这日县试的日子。
  县试,就在本县参考,由县令主持。到县城参考,虽不用长途跋涉,可是一连考五场,也是两天的时间,还是很耗费精神的。
  第一天连考三场,上半晌一场,下半晌两场。第二天考剩下的两场,上半晌一场,下半晌一场。
  早上,莫家人全都早早地起床,特别是宋南枝天不亮就起来了,昨晚一晚都没睡着,迷迷糊糊睡一觉,也没睡踏实。连莫庭雨都笑话她说,“我看清远都没你紧张着急。”
  宋南枝道:“他以前也没考过,我这不是担心他第一回么!”
  “我倒希望他每次只考一回就过了。”莫庭雨在宋南枝起来后也从床头坐了起来,不过他没有下床,天都还黑着,灶房里有她和玉莲娘也够了。
  “清远会读书,肯定没问题。”宋南枝已经下床。
  第二个起来的是杜氏,她起来时看着已经在灶房里忙碌的宋南枝后,“婶子,你咋起来这么早?”
  宋南枝笑自己没出息,“人老了,遇到点事就睡不着。”
  杜氏回道:“我也睡不着,前半夜翻来覆去,后半夜才睡着一点。”
  两人起来后,接着再是莫庭雨和乔老大,乔玉莲,后慕容清远,莫紫菀,莫离也陆续得起来。
  “清远哥哥早!”起床后见着慕容清远就送上了一个笑脸。
  莫紫菀招呼后,莫离也跟着招呼起来,“清远哥哥,我昨晚梦到你考试了,考了第一名。”
  慕容清远听后,眉眼一弯,“这真是个梦,我努力!”
  莫紫菀怕他有压力,“清远哥哥不要紧张,也不要有压力,照你的水平发挥,肯定没问题。”
  慕容清远走近莫紫菀,不够宽厚的手掌敷在莫紫菀头上,“我不紧张,也没有压力!”
  莫紫菀无语,把他的手拿下了,“清远哥哥,你这是跟谁学的坏习惯动不动就把手放人家头上。”
  慕容清远嘿嘿一笑,“我想想,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村长叔叔,谢伯伯,说不完。”
  “我知道了,你确实不紧张,也是院试卷子都能做的人,县试的时候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小试牛刀。”莫紫菀再次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