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里出来后,乌合对阿尔文道了声谢。
  但阿尔文不知该不该为此高兴。
  他没有察觉到里面的信息素波动,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整个人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起来一切安好。
  之后他的邀约她都没有拒绝。
  在罪犯们都回去后,他们在活动区域漫步,看太阳渐渐落山。
  一起在他的办公室里共同吃饭,看他收藏的影碟。
  有时也会和他去看那些在活动的罪犯们。
  这个时间段相对宽松,如果越狱的话,这个时间是个很好的突破点,所以阿尔文会时不时来巡视。
  这一次他带上了她,出于不明的心思。
  阿尔文工作后就一直在卡姆达待着,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说话聊天的人,他面对的是一堆狱警和一堆罪犯。
  所以他带着她在那些警员面前走过,现在又带她来到了铁丝网外。
  当他们视线毫不意外的落在她身上后,他感到了一点点的愉快,但更多的是烦躁。
  他在干什么呢?
  他想让他们看到他和乌合走的很近,他想听他们那些暧昧的猜测,他想与她在别人眼中绑定……
  这不像他……这不像他……
  乌合隔着网看到里面的人,他们的娱乐物品很枯燥,没有一点科技,只有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古朴的羽毛球和篮球,还有小孩子才玩的跳绳。
  但他们没有抗议的权利,要是惹得阿尔文不快,说不定下一次他们只能握着拳头把绕着操场跑圈当娱乐了。
  但是乏味可陈的一天在此刻多了些色彩。
  那个小beta终于再次露面,她穿着和警服差不多的衣服,腰带扎的很紧,勾勒出柔软的腰肢。
  那是一种很模糊的柔软,在一群冷硬的狱警中格外明显。
  她绕着带着电的铁丝网走,他们也不自觉跟着她的步伐移动脚步。
  他们上半身的囚服早就脱去,露出里面的内衬,布料很少,两条手臂和锁骨以上暴露在空气中,此刻他们不自觉将衣领往下拉的更低。
  污言秽语哽在喉头,无法吐出,那不是因为害怕狱警的电枪,而是出于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身体深处发出的某种感觉。
  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开过荤,omega、beta,来者不拒,在酒水中沉浸,歌舞升平,夜夜笙箫。吴侬软语、泼辣性感……什么类型没见过。
  而她,她一看就像很普通的正常人,遵纪守法,安安静静,因为大部分罪犯的关系网已经断掉,所以他们不知她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但显然不是因为犯罪。
  她是与他们毫无交集,也让他们感觉不到任何刺激感的女beta。
  可他们挪不开眼。
  还是不一样的,还是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的。
  他们与她不经意的对视的一瞬间就能感受到一种蠢蠢欲动的情欲。
  她停步,站在了那里。
  阿尔文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跟上,还在不远处那。
  于是他们的目光更加放肆了一些。
  但又能放肆到哪儿去?
  对方一旦似有察觉的望来,他们就下意识收敛了赤裸裸的渴求,变得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
  突然就有些后悔,要是晚一些进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一亲芳泽,而不是隔着屏障窥探。
  他们默默注视着她,却见她眼睛忽然聚焦到某一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人,接着她就没有再移动视线。
  是谁?
  在场的人思绪万千,怀着恶意与嫉妒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往那边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那个前天刚从医务室回来的刺头。
  怎么又是他?!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疾步朝着乌合那个方向走去,毫无顾忌的靠近了她。
  科塔和莱安在他走过去后瞬间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好像越狱这件事似乎有了眉目。
  德纳修在离电网一定距离前停下,他冲她笑笑:“来找我的?”
  乌合感到奇怪:“我记得是你让我来的。”
  在她出去前,他对她说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再找他一次吧。
  “是……”他弯腰,与她的视线平齐。
  “你想说什么?”让她帮忙传递消息?告诉她一些关于亚尔弗列德·乌的线索?
  乌合想着,结果对方说:“就是想见你。”
  “……”她回神,定睛去看他的表情,在反复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她就有些敷衍的嗯了一声。
  德纳修得到这个反应后都气笑了:“你能不能想点其他的?”
  他从挂在臂弯的衣服口袋里捞了捞,然后就捞出满满一手心的糖果。
  “我记得你喜欢……”
  他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咕嘟嘟冒泡泡,好像体会到了青年时没有体会过的那种青涩的恋爱。
  他那时候对这种感情嗤之以鼻,觉得两个这种年龄段的人能谈什么?不过是见色起意,一起做一些愚蠢的事情,长大后回想起来,想必也只会觉得丢人。
  但他要是在那时候碰到她,他想必会做的更蠢一些。
  凌晨徒步爬山看日出,在寒冷的空气中裹一件衣服——虽然现在的衣服都是自动调节,冬暖夏凉。
  看过日出后,她若是累,他就背着她下山,头上蓄满清晨的露珠,彼此交换一个吻——虽然现在的山不管多险峻,都配有直升梯。
  德纳修把手直直穿过铁网,在那一瞬间,高伏特电流瞬间将他的手电的焦黑坏死,糖一并被电烂。
  乌合惊呼了一声,她的叫声瞬间引起阿尔文的注意,他三步并两步赶来:“怎么了?”
  他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破损,然后后知后觉闻到一股焦糊味,于是他顺着味道转头,就看见了德纳修的手。
  “……”阿尔文无语住了,在场目睹一切的罪犯和狱警们也无语了,什么脑残才会试图徒手穿过电网?!
  德纳修他脑子也随着前天的高热一并坏死了吗??
  可德纳修只是遗憾的叹气:“糖坏了。”
  坏死的手他并没有在意,现在的医疗条件完全可以修复它。
  但乌合适应不了,她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听到他的话后哭笑不得:“你是傻子吗?德纳修。”
  德纳修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就背过手去,神情温温和和:“只是想快点送给你。”
  “那……”
  “可以修复,毕竟以后我还要捏糖。”
  他有着一双含情目,看谁都温和,但却不是看谁都深情。
  唯有现在,他眼中泛起水波,像一瞬间万般情意融化其中,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乌合一愣,然后扬起弧度不算大的笑容,含着一些很复杂的情绪:“德纳修啊……”
  无论多少次,她还是会为他们的爱惊讶……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器物,而是因为他们真正喜欢的那个姑娘就好了。
  还好,她很快就能摆脱这个东西……
  她说到最后,伴着声叹气,像清晨将要消散的雾气,又像一场纯音乐最后的钩尾,似乎只是想叫他一声,又似乎有什么未尽的言语。
  她声音小,但没人想错过她的声音,他们屏息听着她轻唤德纳修的名字,心中嫉妒翻涌——若是他们,他们也愿意去电一下手,引来她的关注。
  阿尔文面无表情的说:“带他去医务室。”
  于是德纳修迅速被警员带走,阿尔文也不愿意让她待在外面了,将她一并拉走。
  自那之后阿尔文都没有给她再去接近那些罪犯的机会,不过乌合也不需要了。
  十天很快结束,在那天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德纳修。
  结束的那一天阿尔文将她送至监狱门口,但他没有出来,像是被封印束缚在那的管理者,一步也不能踏出。
  飞船落下,那是接迎她的工具。但这次并不是蓝色,船面也没有属于埃利奥特·伦纳德埃的图案,而是独属斯那兰皇室的章纹。
  入口缓缓打开,有两名军人首先下来站到两侧,之后第三位下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乌合小姐。”她笑起来,对她15°弯腰——这是标准打招呼的礼数,一般用于自己重视的人或者同伴。
  她应该是Alpha,因为她面对阿尔文时就收敛了笑意,只是淡淡点头,没有任何怯意。
  “我们该走了。”
  乌合跟着对方走出几步后转头,阿尔文站的地方是一片阴影内,他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
  乌合停住步伐,然后在女军人疑惑的目光下转身走到阿尔文面前。
  她没有踏入阴影里,那条黑色边缘像是一个隔断,将他们隔开。
  “要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她问。
  阿尔文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她的笑容缓了几秒后才点头。
  “好……”他点开自己的光脑,与她建立联系,看见在联系人列表中跳出一个全新的头像后,他才将视线从光幕上移开。
  乌合知道他在这一段时间内很照顾她,他明明无数次有理由开口和她索要什么,但他不开口,只是偶尔用暗沉的眼神看着她,里面是隐藏已久,浓烈的欲。
  但这种眼神他也不愿意让她发现,每次她似有察觉时他就会移开视线,转移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所以她问了他联系方式,她对他有好感,朋友层面的好感。
  说实话,她不想再躲避了,每次躲避到最后她就会发现她根本无处可避,那个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器物的影响力根本是全方位无缺漏的,她避无可避。
  要到联系方式后,她向他道别。
  抬头时她看见他唇角上扬了一下,幅度很小,但他确实在笑。
  这十天的时间她没有见过他的笑,而现在他清浅的可以忽视的笑容让她莞尔。
  “再见。”他说,“乌合。”
  ————
  飞船返回了主行星,它径直落在专用停泊区。
  女军人潇洒的跳下飞船,然后向她伸手:“小心点,小姐。”
  “谢谢。”她不习惯这种照顾,但她不会拂她的好意。
  其实女军人也不大习惯,她递手的对象一般是omega,虽然他们一些人并不需要,但这是流传下来,出于Alpha隐藏在深处对他们的礼貌与爱护,而beta很稳定,各个邻域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并不是什么柔弱的性别。
  但她觉得这个小姐需要这个动作——也大概因为她想牵她的手。
  在走向目的地的途中,出于将要与她分别的焦虑,女军人忽然开口:“小姐,你愿意和我互换联系方式吗?”
  乌合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没说什么,就有仆从飞快走过来将他们隔开。
  “小姐,接下来请和我们往这边走……”
  他们围绕着她,将她推着转过拐角,而女军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
  在离开那个人之后,乌合感受到他们又慢了下来。
  但他们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充当引路人。
  拐过拐角后,她眼前一亮,装横雅致的长廊长长的延伸,旁边是花园和凉亭。
  乌合被那一丛丛艳丽的花吸引,等接近一棵花树时她看见树干后藏着一个人,那个人露出来裙摆一角和小半张脸,她看着她,眼中有警惕和一丝愣怔。
  乌合还没多看几眼,她就走到了另一个拐角。
  他们带着她上了电梯,上了几楼她不知道,因为上面没有标着数字。
  电梯门一开,她面前就走来一个青年,他看起来心情很糟糕,皱着眉,头发凌乱,一瘸一拐的和刚刚打了一架一样。
  她身边的仆从迅速站到她面前,弯腰打招呼:“二小少。”
  小少?这叫法她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有。
  这个世界怎么说呢,很乱,高科技与等级排序,平等与皇室,这几种元素奇异的合并在一起。
  青年暴躁的吼了声:“滚!”
  艾萨克心情一点都不好,刚才他刚和父亲吵了一架,还被打了一顿。至于么,只不过是在学校里打了个人而已,是对方先挑衅的,就因为他是omega,所以他就不能打了?
  这什么道理!
  又或许易感期将至,他心情烦乱,所以这次下手重了些,但没到残的那一步,在治疗舱躺躺就好的事,非要闹到他爸这里。
  他准备进电梯,但抬头的那一瞬,他看到了往前走的人群中那道格外惹眼的身影。
  等那个暴躁的青年走过去,乌合听到这些人松了口气,然后小声和她说:“不要怕,小姐,我们马上就到了。”
  乌合刚想回答,就听到“铛”的一声,下一秒随着仆从的惊呼声下,她的手腕被攥住,整个人被翻过来。
  她慌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就发现抓她的是刚刚那个暴躁的青年。
  明明没有剧烈运动,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喘,声音很低:“……是你……法庭上的小羊羔。”
  他紧紧抱住了她,张嘴咬住她的后脖颈。
  牙齿靠近那块柔软时他听到怀里的人“嘶”了一声,然后很排斥的推他。
  艾萨克不知道是不是咬痛了她,明明他的牙齿才刚碰到她的皮肤,但他还是把咬换成舔,凭着本能去找她的腺体
  乌合的后脖颈被他舔来舔去,她感觉非常不舒服,但是她的推搡起不到半点作用,只让他把她抱的更紧,甚至她感觉自己双脚都离地了。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她听到周围的人惊呼:
  “二小少的易感期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