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温母感到一瞬的疑惑,随即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反应过来,生怕对方听出异样,连连道:“哦哦哦,妈知道了,我跟你爸也没几件衣服,就不麻烦酒店去洗了,自己洗洗就好。”
  “行。你喜欢就好。”温芮状似随意地问出声,“妈,你跟爸去哪里玩了啊?好玩吗?”
  “就....就在家附近,还行吧,下次你回来我们带你去。”温母吞吞吐吐,看向丈夫的眼神中带着几丝心虚与慌张,更怕温芮再问些什么,忙想着结束话题,“好了,不跟你说了,妈要去洗衣服了,等会儿再打给你。”
  “嗯。”音才刚落下,看着那已经被挂断的通话,温芮微蹙眉,紧盯着不放。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打通电话了吗?叔叔阿姨怎么样?去哪儿玩了?玩得还开心吗?”季舒瞧着温芮眉头不展的模样,起身走到她跟前,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冲其眨眼,自语答:“不过,不用说也知道肯定玩得很开心,不然也不会不接你的电话。”
  “这回你算是可以放心了。”
  “不对。”温芮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盯瞧着坐在对面看着自己的季舒,深瞥看着自己手上拿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语气微沉。
  季舒不解,“哪里不对了?阿姨他们不是去旅游了吗?”
  而且玩得还挺开心的。
  这不连女儿的电话才到现在回。
  温芮严肃摇头,半解释道:“他们出去玩,根本不会住什么酒店。”
  只会随便找家便宜的宾馆应付过去。
  而且,宾馆里根本就没有送洗衣服务。
  关键这还不是最有问题的点,主要的是,自打自己有记忆以来,他们就没有出去玩还过夜过,甚至一玩就那么多天的事情,放在他们身上根本就不可能。
  “他们有事瞒着我。”温芮甚是肯定。
  “啊?!”季舒蹙眉,被温芮给整迷糊了,“可是叔叔阿姨会瞒你什么呢?”
  这....自己的女儿还需要瞒吗?
  “应该是我爸又去玩了吧,可能是他们把我留给他们的钱给用玩了,甚至还有可能在外面欠了赌债。”温芮思来想去,感觉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可能了。
  可是细细琢磨,她又感觉这个不太成立,毕竟若是真像她想得这样,那她妈妈更应该来跟她说才对啊。
  很奇怪。
  但他们不想告诉自己,温芮也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瞎猜。
  “算了算了,不想了,只要他们身体没事就好,还是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我还上班呢。”一想到那还未完成的作业,温芮不禁弯了腰,一阵哀嚎,“啊啊啊啊啊啊,没有灵感真是太痛苦了!”
  她自己都不确定那份作业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她现在脑袋空空的。
  “姐妹,这我帮不了你。”季舒起身抬手朝着温芮的肩膀拍了拍,甚是同情地看着她,随即从桌上拿起一包薯片,拆开,顿时满屋子都是她那‘嘎吱嘎吱’声。
  *
  医院。
  “妈,这件事真的不让芮芮她知道吗?”纪瑾陆看了眼正在病床上闭眼躺着的温父,眉心紧蹙,面色充满了担忧,抬眸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温母,“其实,爸他手术很成功,您不用太过担心的。”
  “不行,这件事坚决不能告诉芮芮,她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要是知道消息,情绪一激动出了意外怎么办?!”温母连连摇头,看向纪瑾陆的眼神中满是疏离的客气,“小纪,这件事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段时间真是太麻烦你了,我们第一次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若不是你,他也不会那么快就做上手术。”温母回想起之前那一幕,整个人都后怕。
  那天她还在上班,谁知道中途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说她丈夫出事了,她赶过去看到的那场面,至今难忘。
  衣上全是血,光看着就十分吓人。
  而且那个时候医生跟她说治不了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暗了。
  本打算转去大医院,但正巧那时接到了纪瑾陆的电话,若不是他帮忙,他们也不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只是....
  “小纪。”温母深吸口气,看着这段时间一直在他们身边忙上忙下的男人,缓缓出声道:“你跟芮芮之间的事,阿姨不能帮你。”
  在得知二选一,但他却救了别的女人的那一刻,即便此时温母心中有多么被动容,但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因为她的心里有顾虑。
  之前他能救别的女人,那日后呢?
  感情这种事,温母不能保证。
  “如果...你想要让我们劝芮芮这孩子的话,那抱歉。”温母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纪瑾陆也听出了她话语下的深意,眸色微沉,但还是说,“妈,您跟爸两个人就先好好休息,真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温母扫看着病房里那几位年轻人,忙招呼道。
  说实话,她还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们在为自己忙上忙下,这里是国外,她也听不懂这里的话,更不要说是说上几句了。
  只是,感动归感动,她不可能会因此而打消自己心中对纪瑾陆的顾虑。
  毕竟那可是她的女儿啊!
  现在她爸这副样子,若是芮芮以后再受伤,她可怎么办啊。
  ——
  “砰”
  门外那传进耳的轻微关门声,令在沙发上坐着吃零食的温芮跟季舒互看一眼,不由朝着大门看去。
  “芮芮,你说他们那几个男人这几天在忙什么呢?真是奇怪,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的,哦,对了,我上次出门去扔垃圾,撞见刚好回来的杜皓轩,我的妈啊,简直跟以前相差颇大,都有些没眼看。”
  看上去就像是连着不停的加班,快要猝死的样子。
  那黑眼圈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不知道。”温芮摇摇头,这几天没有纪瑾陆那男人在自己身边晃悠,她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对他们这几天为什么那么忙有些好奇,但还是不想起身去问。
  这样不就让那个男人知道,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关注他了嘛。
  不行!
  好奇,那就憋着。
  打死,她也不会去问的。
  “要不咱们明天偷偷跟着去看看?反正你明天也休息,没什么事。”季舒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温芮,提议问出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只听耳边响起一声,“好。”
  “不过咱们俩这样,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吧。”说话间,温芮示意她看向她们二人的肚子,微挑眉。
  季舒:“......”确实是挺显眼的。
  但是这就能阻挡她们那颗甚是好奇的心吗?
  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样不热吗?”瞧着一身黑,还架着个墨镜,带着鸭舌帽的女人,温芮简直没眼看,蹙眉好奇问出声。
  “为什么会热?我还嫌冷呢,现在可是冬天!”季舒抬手指着车窗外那白雪皑皑的街道,反驳道出声。
  温芮:“.......”怎么说呢,她其实想说的是,她这副装扮,不想让人发现都难,除非那人眼瞎。
  这大街上哪有人从头到脚一身黑的,关键这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不知情地估计还会以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恐怖分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赶紧开车吧,再不跟上,他们都要走远了!”季舒摆摆手,指着前方那都快看不见车屁股的车身,好心提醒开口。
  “嗯。”温芮淡淡应出声,轻踩油门,小心跟上。
  一小时后。
  季舒伸出食指,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微微放低些许,蹙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大男人进入大门,“芮芮,你说他们好好的,没事来医院干什么?难道你前夫那腰受伤到这种地步了吗?可是我看他走得挺好的啊,不像是没好的样子。”
  “确实是奇怪。”温芮蹙眉,点头应和。
  季舒瞧着她样,低眸解开身上安全带的同时,还不忘问她,“那我们现在怎么样,进去吗?”
  “进去吧。”对纪瑾陆的腰上,她其实还是挺好奇的。
  再联想到当时的产检时遇到他,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此刻面上浮满了担心。
  她们开门下车,在医院,季舒也索性拿开了戴在头上的帽子、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以及遮住半张脸的口罩。
  要是发现了,大不了她们就说是来医院做检查的,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知道,她们是跟踪过来的。
  不过....
  季舒看着大厅里早已没了他们那三人的身影,不由皱眉,问:“芮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找啊?”
  这医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要是再这里找个人,那还是十分困难的,毕竟医院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而且通道也不少。
  “先去骨科看看吧。”若是纪瑾陆腰真的很严重,那他们现在一定会去骨科。
  只可惜她们猜错了。
  到了骨科,连纪瑾陆他们那三个人的人影都没见到。
  不过温芮倒是微松了口气,毕竟在这里没有看到他们,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纪瑾陆身上的那腰伤也没什么问题。
  “芮芮,芮芮!”季舒拉扯着温芮的手,语气有些急,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
  令温芮那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怎么了?”
  “那个!那个是不是你妈啊?!”季舒手指着某处。
  听闻,温芮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我还没给他们订机票呢,我妈怎么可能会在...”
  话,在顺着季舒手指看去,瞧见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时,立马顿住。
  她吞咽出声,脸上写满了严肃,就连与季舒相牵的手,也下意识不由收紧,胸膛起伏,呼吸微显急促。
  “芮芮。”季舒有些担忧地看向温芮。
  “那是我妈。”语气低沉,带着几分紧张、难受、疑惑等多种情绪,交织成团。
  温芮怎么也没想到,她母亲竟然会在这里!
  她妈在这,那她爸爸呢?
  温芮扫看了温母周围数十米,但均未瞧见她父亲的身影。
  季舒也没想到她们这一跟踪,竟然发现了如此惊天的大秘密,而且这种时刻,又是在医院里发现的,接下来简直都不敢多想,她小心翼翼地拉扯着温芮,“芮芮,我们要过去吗?”
  “等...等。”温芮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气来,心脏那强有力的跳动声,在这如此喧嚣的医院里,她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耳中像是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一般,留下的,只有她那紧张的喘息声。
  季舒担心温芮,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一直都紧紧地扶着她,她们就这样看着温母处理完事情,跟着她一步步往后面那栋建筑走去。
  那是——住院部。
  看着那放大了数倍的英文,温芮觉得甚是刺眼,她有些发软的脚,走得甚是急促。
  她强撑着口气,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
  为什么她母亲会出现这里?
  为什么她母亲要瞒着她?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这些通通,她都想要知道!
  联想那将近一个礼拜的失联,温芮急忙阻止自己那不断发散的脑袋,她不敢再想下去。
  为了不让温母发现她们的存在,她们并没有登上同一班电梯。
  温芮看着那显示屏上停下的几个楼层数。
  用着最简朴、最简单的方法,跟季舒两人,在之前电梯停落的那几个楼层,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找过去。
  虽然用时长,还累,但最后还是被她们给找到了。
  是一间VIp室。
  温芮站在病房门,迟迟不敢进去,她怕。
  只要她打开门,她就能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但在这最后一刻,她露怯了。
  她怕知道真相,她怕自己进去看到让自己承受不了的事实。
  “妈,您坐。”纪瑾陆站起身,示意温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从她手中拿过单子,“其实,您可以让我去缴费的。”
  “那怎么能行,我们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怎么还能让你缴呢?!”温母摇头,看着男人手中的单子,“其实也没花多少钱,我之前听网上说在国外治疗都很贵的,有些人为了来治病都倾家荡产了,我都已经打算把国内的房子给卖了呢,没想到竟然没缴多少,看来网上那些消息也不能全信嘛。”
  纪瑾陆:“嗯。”
  裴呼跟杜皓轩在听到温母这声感慨后,不禁将眼神朝着男人落去。
  怎么会不贵啊。
  要是正常人来,那铁定是要卖房的,没准儿卖了房都还不够。
  但是....
  他们不是普通人啊。
  光纪瑾陆一句话就行,单就伯父的主治医生,就是该院的院长,亲手给动的手术。
  所以...也就还好吧。
  就她方才去缴的钱还是纪瑾陆特意去让院长办的,那钱完全是在温父温母他们的经济实力范围内。
  “妈,你先坐着,我去问问医生关于爸他的病情。”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虽然她听不懂,但是总归还是去了放心些。
  “好。”
  纪瑾陆走到门前,伸手一打开,迈出的脚在看到门外站着的女人时,不由收回,瞳孔一震,“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