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直白。
  程娴也是脸皮够厚的,也不在乎,笑了笑直接道:“我明年三月我便要出嫁了,最近家中也在准备我的嫁妆,只是......”
  程娴说到这里顿了顿,面露苦闷和犹豫,似乎是难以启齿。
  若是换做旁人,程娇估计立刻就问‘只是什么’了,可她不想接程娴的茬,故而只是茫然看着对方不说话,一副听她倾诉的模样。
  程娴见她不接话,心中有片刻的恼怒,但面上却仍旧是一副苦闷犹豫的模样。
  艾艾期期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最近家中不是给我准备嫁妆吗?我不过是个庶女,嫁妆比不得旁人...我就想着,向六妹借几样宝物,到时候用来压箱底。”
  临安侯府长房和二房已经分家,故而程娴虽然还是在临安侯府这边出嫁,但实际上她的嫁妆都是由二房自己准备的。
  至于临安侯府这边,程老夫人作为祖母给她添一份,临安侯夫妇在作为伯父伯母给她添一份,旁的就没有了。
  “借宝物?”程娇脸色都僵住了,她仔细打量了程娴的脸,想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这要是借出去了,能不能还就难说了,当她傻啊!
  “正是。”程娴点头,“六妹,你应该知晓你四姐我是最好脸面了,我可不愿出嫁的时候被人笑话,说临安侯府诸位姐妹,就我的嫁妆如此寒碜。”
  程娇笑道:“四姐说笑了,或许比不得旁人是真,但寒碜委实是称不上。”
  程娇可不信这话,她可记得兰氏是个不管经营的,这些年二房其实都是程娴的生母于小娘在管,这私底下定然是攒了些东西的。
  于小娘唯一的女儿要出嫁,她不给女儿多准备一些嫁妆,谁信啊?
  再说了,还有程老夫人所赠的一家门面一家宅院一处田庄,这已经是很厚实了。
  “而且长房二房早已分家,四姐也不必与长房这几个比,你与五姐的嫁妆,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的。”
  “可是六妹......”程娴咬唇,“吴家娘子先我一步嫁进闻家,若是我的嫁妆太少了,恐是被人耻笑......”
  “难道四姐想和吴娘子比?”程娇眨了眨眼,露出惊讶的神色,“吴娘子可是宰相嫡女,嫁的也是宰相嫡长孙,不说四姐了,便是我,也未必比得上。”
  “岂会,六妹嫁妆丰厚,还有陛下的诸多赏赐,哪一件拿出来不是叫人惊叹的宝物,到时候定然风光无限,压得旁人再无半点光华。”
  “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六妹借我几样,让我出嫁时有几件装点脸面的好物件,不那么寒碜就成了,六妹,你也不缺这几样,为何便不成帮帮我呢?”
  “四姐说笑了,这嫁妆的事儿,便是我有,也不可能拿来帮你啊,四姐,做人还是要诚实一些,若不然,便是我借给你了,到时候还了回来,你夫家问你这些东西看看,你拿不出来怎么办?”
  “到了那时拿不出来,这才是脸面都丢尽了。”
  程娴听到这里,豁然站了起来:“说来说去,六妹就是不肯帮我不肯借了?”
  程娇道:“四姐说‘借’实在是太好听了,我以为四姐说的是‘给’呢,四姐是聪明人,可别总把我当傻子。”
  说罢,程娇还瞥了一眼那一瓶香膏:“这香膏四姐还是拿回去吧,我受用不起。”
  就这一瓶自己做的香膏就想换她几件宝物,当真是如意算盘打得不要太好,都直接崩她脸上了。
  不过事情也不好做得太绝了,程娇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是四姐真的需要,拿钱来同我买也行,除了长辈赠送和谢三郎送的那些,只要四姐愿出钱,按照价格,我卖几件给四姐也是可行的。”
  “也就是因为四姐是我堂姐,换做别人,我可是不会卖的。”
  “六妹,钱财不过俗物......”
  “钱财确实是俗物。”程娇打断了程娴的话,“这等以俗物交换宝物的事情,我也是给四姐面子才同意的,难不成四姐连俗物都不愿出了?”
  “四姐,不过俗物而已,若是能用来换宝物,在四姐出嫁的时候还能给四姐撑脸面,这可是多好的事情啊!”
  “两全其美啊,正好也不用借了,四姐你说是不是?”
  程娴面上的表情是又羞又恼又恨又无言,脸色也像是打翻了颜料似的,一会青一会红一会黑的,精彩得很,最后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声称‘有事’,灰溜溜地走了。
  走的时候,把不忘将她的香膏拿走。
  “晦气!”程娇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心中越想越是不爽,“她当真是好大的脸啊,都敢打我嫁妆的主意!”
  真是的太不要脸了!
  说什么‘借’这种话,其实就是有借无还罢了。
  “她真的当我是个傻的,好欺负是不是?!”
  铃镜见她委实生气,也只好劝她:“娘子也知晓她是个什么人,最爱贪图别人的,别让她占着便宜就成,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得了。”
  确实是不值得。
  程娇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但愿程娴早点出嫁,真的挺烦人的。
  “娘子,谢三郎君来了!”刚刚去送信的铃铛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的喜意,“谢三郎君来看娘子了。”
  “他怎么来了?”程娇顿时一喜,“现在他在何处?”
  铃铛脸色上喜意顿时敛了下来,也有些担心道:“刚刚进门不久,听说是去拜见夫人去了。”
  去拜见萧氏了?
  程娇心中顿觉不安:“怎么是去见她了呢?她不是一直都不待见谢三吗?今日怎么见他了?”
  程娇越想越是不安,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站起来道:“替我将斗篷拿来,我们去看看。”
  萧氏如此讨厌她这个女儿,定然也不会待见小郎,也不知道会说什么令人生气的话。
  她自己认了忍了就算了,毕竟是亲生母亲,生了她一场,可她不愿谢琅因为她受这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