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皖裹着浴巾,刚从浴室出来,就被一股力道勾着双脚离地,还没反应过来,背部重重地撞在墙上。
  浴巾掉落在地上,背后冰冷的触感使她瑟缩,下意识地抱着男人的脖颈。
  虽然有所准备,仍被男人狂野的动作惊得花容失色,“你没戴……”
  姜皖痛得说不出话来,张嘴,隔着衬衣,死死地咬着他的肩。
  ……
  衣冠禽兽。
  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看着男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走出房门,姜皖有力无气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可不是衣冠禽兽吗?
  将她折磨成这样,可他的衣服却完好地穿在身上,除了肩上那块被她咬的地方凹陷下去,其他的连丝褶皱都没有。
  霍谨川似有所感,突然转过身来,冷峻的脸上是惯有的疏离淡漠,眼神凉薄。
  姜皖微蹙着眉,哪怕结婚已经一年,欢爱的次数也数不过来,她依旧没办法习惯他这种冰冷的眼神。
  她不动声色地扯着浴巾,遮住身上的狼狈。
  霍谨川薄唇 轻启,低沉的嗓音带着些暗哑,吐出来的字却冰冷如霜,“记得吃药。”
  吃你大爷!
  姜皖强忍着将身上盖着的浴巾砸过去的冲动,扯出一抹笑容,“吃药伤身体,而且,我们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
  他慢里斯条地挽着袖口,“姜皖,别耍这种心思,你心里明白,我不可能被孩子套住。”
  霍谨川的眼神从她青痕遍布的身上滑过,没有丝毫停顿落在她的身后。
  姜皖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抬起酸软的手,朝后面摸去,很快就摸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拿在手里,瞥了眼醒目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她手颤了颤,却笑嘻嘻地将目光挪回,看着胸前的淤痕,又抬头看他,眼神讥笑,“离婚?怎么?你的白月光刚回来,霍总就忍不住来跟我打分手炮,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把霍太太的位置腾出来?”
  “姜皖!”霍谨川声音沉冷,“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体面。”
  姜皖仍在笑,可眼里有湿意上涌。
  她垂眸,长睫掩饰住泪意。
  他的意思,她懂。
  一年多前,他们的婚姻开始得很不体面,两人赤身裸体在酒店的床上醒来,随后就被两家人以此为由逼婚。
  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固执地认为是被她设计了。
  也是,他不爱她,而且那时候有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若不是被设计,怎么会和她春风一度?
  他同意结婚,不过是为了报复她拆散他美满的爱情。
  如今,他的前女友要回来了,他又怎么会继续让她占着霍太太的位置?
  想到之前收到的陌生的短信,姜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回来了。】
  简短、没有署名的短信,硬是让她看了一个晚上。
  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想了很多,乱且窒息。
  直到,楼下车库传来动静,知道是霍谨川回来了,姜皖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进浴室洗漱,出来就被霍谨川……
  她极轻地吸了下鼻子,语气轻快,“霍总以为,当年我费尽心机爬上你的床,为的就是给你当一年多免费的炮友,然后等某人回来给她让位?”
  姜皖双手用力,那纸协议迅速成了粉碎,洒落一地。
  他冲过来,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觉得他想让她同那离婚协议书一样。
  “你终于肯承认了?”
  姜皖被他捏得呲牙,却故意甩出一个魅惑的眼神,勾勾地看着他,手也不老实地攀上了他,“是啊,我承认了,刚才我也是故意的呢。”
  朝他轻轻吹了口气,她吃吃地笑,“霍总这定力大不如前了呀。以前要靠吃药,现在只是看几眼就受不了……”
  “不知廉耻!”霍谨川面沉如水,眼里嫌恶更甚,迅速甩开手,还厌恶地在浴巾上擦了擦。
  姜皖心如针扎,密密麻麻地疼着,嘴上却不饶人,声音娇软发嗲,眼神也不老实地向下瞥,“你刚才那么对人家的时候可没嫌弃,要不要拿出来,我帮你擦擦。”
  “姜皖!”他眼神如刀,狠狠剜着她。
  “我在呢。”姜皖依旧嬉皮笑脸。
  霍谨川深吸一口气,迅速走到门口,胸膛上下起伏着,是真被她气到了。
  “离婚吧,条件随你开。”
  霍氏是京市首屈一指的上市公司,霍谨川身为霍氏公司总裁,身价自然不菲。
  不过这些都是他婚前财产,肯让她随意开价,看来他是铁了心想要离婚。
  可恰巧,她也一样,铁了心。
  “资产你能劈给我一半,人呢?你把自己劈一半给我?”
  她贴着墙站起来,脸上的笑意半分都不达眼底。
  霍谨川冷着脸没说话,不知从哪摸出一叠照片,摔在她的身上。
  在姜皖看照片的时候,他倚在门框上点燃了一支烟,深沉的眼神在朦胧的烟雾中晦暗不明。
  看着照片,姜皖因疑惑皱起的眉迅速松开。
  前两天因为工作上的事,她和搭档沈穆安约在咖啡馆聊了很久,这些照片就是这时候拍的,角度抓得很有技巧,看上去他们完全不像是谈工作,反而像是谈恋爱。
  姜皖刚要解释,一抬头就瞥见他恨不得掐死她,却又极力克制的眼神。
  同一年前被“抓奸”那次一模一样。
  到了嘴边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她一脸无辜地看向他,“应酬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察觉这样说话太没气势,她扶着墙站直了身子,一手抓着浴巾,接着说,“霍总想用这些照片逼我签字离婚,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姜皖,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最好识趣。”
  姜皖心底更加酸楚,他宁肯让她背上婚内不忠的帽子,也不愿意让前女友染上一丁点“小三”的恶名。
  可见是真爱了。
  心里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她下意识地抓紧浴巾,紧紧靠着冷冰冰的墙壁,“你还不如直说,是因为你和顾曼仪旧情复燃才要和我离婚,说不定我还会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签字成全你们。”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曼仪的短信都发到她手机上了,他还装蒜。
  不过她却懒得装大度:“我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没想过要离婚,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我知道霍总想离婚有的是办法,不过,丧偶嘛,大概霍总下不去手。”
  不等他回应,姜皖一口气说完,“起诉离婚也要先分居两年,就霍总这定力而言,怕是撑不了那么久的。所以余生,你就是再不喜欢,也只能和我凑合着过!”
  姜皖说完,迅速溜进了浴室,这一次,她将门反锁了。
  花洒一开,她仰着脸去接,冰凉的水争先恐后地涌进眼眶,胀得她眼底酸涩难受。
  刚才的话说得有多激昂,她的心就有多痛。
  若不是爱得太深,她怎么舍得对他说这样的重话。
  毕竟,那是她青春期就喜欢的人啊。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霍谨川渐行渐远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回国?什么时候的飞机?”
  姜皖心里升腾起异样的感觉,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关了水急匆匆裹着浴巾追下楼,却只看见他车离开的尾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