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景此刻正在认真学习,自然不知道外面有一个脑洞大开的警部,已经将他当成智商超高,会玩杀人诡计的罪犯。
  与奈绪美接触的越多,越能发现这位知性美女老师令人难以言说的魅力。
  谈吐之间,无论是霓虹历史、文学,还是华夏历史、文学都能信手拈来,只要不是古霓虹语方面的学习,双方都能愉快的交流。
  与美女相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
  一百分钟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下一个老师很快就要到来,两人也没有继续交流。
  送走奈绪美和西美子,成景很快进入下一节课。
  这一切自然被外面的两位警官观察着。
  “算算时间,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这一堂课至少要4000元的时薪,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一天要上几堂课,算下来每天都要花费好几万日元,一个月就要花费一个普通家庭的生活费,还真是一个有钱人。”小川警官咂舌。
  “高三,当然要补课了,看来我们还是漏了很多信息啊,对这个人的调查完全没有进入状态,再等一会儿,看看还有什么人拜访,他晚上学习到什么时间?”
  大源警部暗自盘算着,想了想又说,“你去书店找一找这家伙的推理小说,让我看一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又不知道他笔名是什么?”小川警官翻翻白眼。
  “你就去随便找找最近发售的推理小说,合适的都买回来看看,反正平时也不少看这些东西,对了,帮我带杯咖啡。”大源警部打发走他,继续观察。
  ……
  下一节课是生物基础,里面的课程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成景耐着性子,上完一节课,终于结束了今天晚上的补习。
  他看看时间,已经11:30,“老师慢走。”
  刚刚送走生物老师,成景就看到两辆汽车停在了自家门口。
  一辆是川崎一鸣的,一辆是小早川的。
  这两位几乎是掐着点同时到达的。
  “川崎叔叔,小早川编辑,你们怎么来了?”
  成景打着招呼,引着两人进门。
  ……
  早已将车开得远远的,两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警官,看着刚刚进去的两人,暗自咂舌。
  “这该不会又是补习的吧?这都11:30了,还要上课,现在高考也这么拼?不是说要教育改革快乐高考吗?”
  “想上名校肯定要拼命,这两个都不是老师前面一个是川崎一鸣,我在资料上看过,是他的监护人,还有一个有些陌生,需要调查一下,不过有车牌在,这个人的资料很容易查出。”
  小川警官想了想。
  “我现在去打个电话,让他们查一下。”
  “算了,明天再查吧,反正有车牌在跑也跑不掉,况且那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雅库扎。”
  大源警部制止了他。
  “我们就等等看,看他每天到底要忙到几点。”
  这一波波的人,让两人都有些好奇。
  ……
  客厅里面。
  川崎一鸣的心情很好,从翘起的嘴角能看出来。
  而小早川编辑的脸色则十分凝重,心情应该有些压抑。
  这两人的情形让成景有些好奇,他问:“川崎叔叔、小早川编辑,你们两位谁先说?”
  小早川酝酿着说,“还是让川崎编辑先说,我的消息听起来不是那么愉悦。”
  川崎一鸣看了一眼小早川,似乎早就有预料:“那成景我先说了,双头恶魔,这两天销量上涨的非常厉害,我将这三天的销量已经统计出来。首日销量2000+,次日销量5000+,今天的销量也超过了4000。”
  “总体算下来,已经卖了差不多1万多本了,按照这个销量,你的总体销量甚至可能突破30万本,出版社最近可能会加印5万本左右,到时候你就等着分钱吧。”
  成景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无论如何,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起码也是几百万的入账,现在资金紧张,也能维持会社一段时间。
  “川崎叔叔知道销量为什么增长的这么快吗?”
  成景有些好奇,推理小说的销量需要在读者中慢慢酝酿口碑,他一个新人作者的销量增长这么快,肯定有其他原因,难道真是昨天大西所说,几个大学的推理社团都在帮他宣传。
  那真是要好好感谢这些人了。
  “首先当然是你这本小说的写作风格非常好,虽然在写作手法上已经超越了古典本格的理念,但又没有太过突出,总体来说,还是兼顾了社会派和本格派的要素,并没有引起社会派的反感。”
  “就是既有了,本格派的解谜,社会派的思考,是一本比较讨喜的推理小说。”
  “这是一本双方读者都能接受的推理小说。”
  “今天很多评论家对你的小说评价也很不错,社会派有些名家还是给出了不错的评分,有他们帮忙宣传,加上昨天几个大学的推理社团也帮你宣传,所以能维持在较高的销量。”
  川崎一鸣一本正经的分析。
  确实如他所言,今天社会派的一些小说家也对这本小说发表评论,评论很不错。
  也就是成景没有看今天的报纸,不然早就发现这些了。
  “川崎叔叔辛苦你了,这么晚还亲自跑过来告诉我消息,我之前还打电话给千鹤子阿姨,让您回去告诉我就行了,没想到您还特地跑一趟,太麻烦了。”
  “那当然,我是谁,其他人能对你不上心,我能不上心吗?我可是你的监护人,虽然你现在翅膀硬了,但是我可不能不管你。”
  他开着玩笑,自己却先哈哈大笑,对成景小说销量很满意。
  “对了,你昨天让我帮你加急找一个画师,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昨天你说的那么含糊,我今天还担心呢,到底是什么事情?”川崎一鸣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放心是好事,现在已经初步完成了,双方合作意向已经达成,等到时机合适再告诉您具体内容,叔叔您要知道这件事,我保证你肯定会十分高兴,再也不用为我未来担心了。”
  成景言之凿凿,但并没有告诉川崎一鸣详细情况,合同中有保密条款。
  “对了,川崎叔叔,我那个贷款怎么样啊?今天有没有帮我询问一下?我可能最近需要用一大笔钱。”
  他问起贷款的情况,想起自己要挖的人,这些钱可是他挖人用的。
  “我今天打电话问过了,我朋友说了,最好等你会社注册好之后有注册资金,再进行贷款,那就好办多了,要是项目好,说不定银行还会投资。”
  川崎一鸣思量着说道。
  成景眉头微微皱,川崎一鸣一句话,顿时就让他想起了许多东西。
  财团。
  在霓虹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避免的,死亡、财团、税收。
  财团掌控金融的力量,在一些企业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就进行投资,后面随着企业的壮大,慢慢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势力掌控。
  银行投资就是对创业企业的广撒网。
  当然这并不是随便就会投资,肯定是对项目进行考察过才会投资。
  “财团的力量。”这才是他真正的敌人,成景暗自叹息。
  在霓虹哪怕是首富,也不会获得多少民众的崇拜,真正掌控霓虹民众衣食住行的是财团。
  财团很低调,但是财团的实力,远超个人财富。
  个人财富和财团的实力对比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才是真正强大的力量。
  仅仅是冰山一角,就会让你无比绝望。
  要不要一开始就获得财团的投资?想都不用想,当然不需要。
  成景现在虽然缺钱,但并不是那么严重,还没有到需要投资的地步,最多抓紧时间多写几本小说,也是不错的办法,至于投资初期能有多少钱?
  不过等到会社体量大了,那财团站队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玩的可是高科技产业,这种产业被财团盯上是无法避免的。
  必须在财团盯上之前,将自己的力量强大,有保命的本钱是再好不过了,暗自思索着,又将之前的武道计划时间提前。
  等到雅达利大崩溃,他手中有巨额的资金,就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低调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樫尾忠雄话语中的含义。
  大学的选择也是对背景的一种选择。
  霓虹学阀之间势力分明,很多东西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根本就不需要隐藏,稍微调查就能知道。
  有必要对这些学法之间的势力进行调查了。
  暗自思量之间他果断拒绝了,“叔叔暂时不用了,有这些资金暂时就足够用了,况且我还能写小说赚钱?就算亏钱到时候也能想办法偿还,但是要接受了投资,到时候就不是那么容易退出的。”
  “那行,那就做普通的抵押贷款,有这么一座柔道馆,应该很快就能办下来,正如你所说,最近东京房价涨得挺快,就算是你这里涨幅也很好。”
  川崎一鸣没有劝,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些东西需要成景自己考量。
  “小早川编辑我的事情说完了,下面的时间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成景你们慢慢聊。”
  他识趣的离开了,似乎知道小早川要说的事情。
  “小早川编辑,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无论什么事情,我都能承受。”
  成景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大概是讲谈社内部也受到了社会派推理名家的压力,毕竟《十角馆》可不同于《双头恶魔》,里面有很多东西,就是对社会派推理小说的挑战。
  这是两个流派之间的争斗。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成景也理清了社会派和本格派之间矛盾的关键点。
  从江户川乱步和横沟正史两位推理大师将霓虹本格推理推到巅峰,迅速拉近了与欧美推理小说的差距,几乎堪比欧美推理宗师,也开启了霓虹推理小说的新纪元。
  之后的时间里,随着两位大师的逝去,以及本格推理灵感的枯竭,本格推理逐渐没落。
  而这时候,松本清张出现了。
  这位与阿加莎、柯南道尔并称世界推理三巨匠,同时也在霓虹国内与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并称推理文坛三大高峰。
  他开创了社会派推理。
  这种小说的核心并非是解谜,而是在于挖掘案件背后的动机,从中反映很多社会问题,在抽丝剥茧之中看到人性的善恶黑白,感受人生无奈的惨淡。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社会派推理提高了推理文学的文学性,让推理小说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而在松本清张之后,霓虹社会派推理不断涌现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大师。
  水上勉、森村诚一、佐野洋等等,这些都是让人敬佩的社会派推理小说大师。
  这些人都经历过战乱的痛苦,深入挖掘人性的善恶,能成为大师的人都是拥有一颗良善之心,很多人都在为反战与当年的罪恶,一生奔走,痛苦不已。
  时代的印记,让这些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发前人未发之语,对过去不断反思,不断挖掘内心深处的善恶,他们成就了一个时代。
  成景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是1987年绫辻行人才能宣布新本格元年的到来?
  那就是成也时代,败也时代。
  战争之后到了如今,已经过了几十年,经济有了极大的发展,年轻一代已经感受不出老一代社会派推理作者的用心良苦,他们生活在和平安逸的年代,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
  87年那已经是泡沫时代,社会的极大繁荣让这些社会派推理老一辈已经跟不上时代。
  所以才有了新本格推理的崛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社会派本身也在反省,也在变革,他们不再着眼于反战,而是着眼于泡沫经济带来的伤害,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东野圭吾。
  “这是《十角馆事件》的样书,你看一下,这两天我拜访了一些社会派推理作家,他们对这本小说的感官很不好,只为杀人而设计诡计,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乱来。”
  “所以。”
  小早川努力的组织语言。
  “所以发行会面对很大的压力,是不是?甚至我本人也会受到攻击?”
  成景不禁想笑,这可是岛田庄司的待遇。
  岛田庄司改版过后的占星术杀人事件,发行以后,甚至有人喊出话来,让岛田庄司滚出霓虹推理界。
  想不到现在这个压力给他了。
  不过想想也是,岛田庄司的占星术杀人事件还正在改版,他的《十角馆》就是新本格派的出头鸟,不攻击他攻击谁。
  不过在成景看来,攻击他的社会派推理小说家都是一些小人物,真正的大师如水上面这些人他们还在反思,还在思考人性,怎么有时间来对他出手。
  况且以这些大师的品行也不会说这些话,估摸着也就是哪些后背借着大师的名头,打压新人罢了。
  也没见后来的岛田庄司有反应,每年一本小说发该发行的还是发行,谁敢对他怎么样?
  后来还获得了霓虹推理小说之神的称呼。
  “压力很大吗?大到连小早川编辑、宇山编辑都承受不了?”成景反问。
  “这几年我们讲谈社,虽然也出版了一些本格派的小说,但那都是古典本格的范畴之内,并没有真正触及到新本格派的领域。”
  “而你和岛田先生的两本小说,几乎就是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纪元。”
  “现在社会派推理小说还是推理小说的主流,虽然那些大师都在潜心创作,没有时间管这些事情,但是他们的后辈可没有那些大师的胸怀。”
  “宇山君虽然说服了一些人,但恐怕还是有很大的压力。”
  小早川斟酌词语,慢慢的叙述。
  “那你们就没有去找一些古典本格的大师帮我来压阵,虽然本格派人才凋零,但也有很多大师都是本格派起家的,难道他们就甘心本格派被打压?”
  成景有些好奇,以讲谈社的实力,难道就一点底牌都没有吗?还是因为小早川编辑,他们在讲谈社内部实力太弱。
  “不太好请,我们关系好的高木大师各种题材都写,才不会参与进来。”
  小早川叹气。
  “其他呢?”
  成景等着,但他却没有说话,不禁反问。
  “其他的大师都不好接触,我们也没办法。”
  成景无语,怪不得岛田角逐乱步奖失败,就你们这实力,怎么可能角逐乱步奖?
  “那你们不会去请那些本格派的大师吗?和他们多接触。鲇川哲也、土屋隆夫这些大师就没有一点关系吗?他们可都是本格派的权威。”
  “接触是接触了,但他们对你小说里面提及的新本格派可能有些看不惯,也不太认可你们的新本格派。”说到这里,小早川已经有些无奈了,这些人思维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变革的。
  成景想了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还是80年,还属于社会派统治的阶段,毕竟现在霓虹年轻一辈,大部分都经历过战争之后的岁月,真正能接受本格推理的年轻一代,还需要时间来成长。
  就以成景现在的年龄为界限,他们还需要数年时间才能踏入社会,成为年轻一代的主流。
  不过现在的年轻一代,属于既能接受新本格推理也能接受社会推理的时间点上。
  但现在社会派推理影响力太大,刚刚萌芽的新本格派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实力。
  成景摸摸太阳穴,他也有些头疼,这个时间点对于新本格派来说确实很难。
  难怪原本历史上的岛田庄司都要在明年,才敢真正出版占星术杀人事件。
  此刻成景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已经缓缓迫近。
  “那你们有什么对策吗?”
  成景想了想问道,但他知道这是白问,要是有对策也不会来他这里的。
  “对策倒是有一个。”小早川的眼睛盯着成景,“集中力量全力出击,一举打破社会派的压力,如果不能成功,那你我就直接退出霓虹推理小说界静等时机。”
  “不知道青木桑有没有这样的胆量?搏一搏呢?”
  成景的眼睛一亮,他看了看小早川:“具体怎么操作,有什么想法说一说。”
  “我和宇山君计划,将你和岛田先生的小说都往后推迟一段时间出版,这段时间你们抓紧时间再写一两部新本格派小说,到时候数本小说一起发售,形成强大的影响力,或许就能打破目前的僵局。”小早川一字一句的说。
  成景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现在可都指望着稿费将会社维持下去,要是推迟一段时间,那这本钟表馆的稿费还谈个锤子。
  一本还没出版,另外一本就想卖钱,怎么可能?
  “也就是说你们希望能数本新本格派的推理小说一起出版,刺激出庞大的读者规模,然后一举击破社会派推理的壁垒?”
  “意思就是你们现在缺新本格派推理小说。”
  他若有所思,已经想到了什么。
  “推迟多久?要是按照岛田先生的创作速度下一本小说要等多久?”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个人一次性出版三部小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