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沈莺歌从谭掌柜这边的惊人一言中回过神,扭头又碰上了正准备出门的锦衣卫。
  对方看到她也是一愣,脚步登时顿在原地,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沈莺歌想要打破对方的误会,率先开口解释:“方才其实是个误会……”
  “等等,”对方迅速扫了眼周围,确认容久没有跟下来后才低声道:“你放心,我们都明白,虽然你在少爷身边待得时间不长,但他既然格外……‘赏识’你,那日后你就多担待一些。”
  “不是,你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个误会,刚才我们就是不小心摔倒,然后……”
  她竭力自证清白的模样在对方眼里却是不打自招。
  锦衣卫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甚至还好心宽慰:“其实你之前办得两趟差我们都听说了,就连……上头那位也对你赞许有加,你放心,这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看着对方信誓旦旦的样子,沈莺歌彻底没了脾气。
  ……那她可真是谢谢了。
  那锦衣卫临走前还拍了拍她肩膀:“辛苦你了,那我就先去办事了。”
  沈莺歌不想说话。
  她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入夜后。
  沈莺歌找了个借口从楼上下来,小心避过其他人的注意溜进凌烽屋内。
  刚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问道:“凌大哥,你找到线索了?”
  “嗯。”凌烽应了一声,也不废话:“我找到了昨晚和掌柜碰面那人的藏身处。”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沈莺歌顿时精神一振:“你在何处找到的?”
  她也安排了锦衣卫去找附近有没有可供人藏身的地方,但除了几处客栈外,大多都是荒山野岭,并没有像之前蒋泉掳走她时用来栖身的那种山洞。
  凌烽从怀里掏出一份晋陵的地图,在上面指了下:“这里,有一座已经荒废的客栈。”
  看到他指尖落下的那处,沈莺歌眸光一动。
  他们来的路上也在山间见到过荒废的客栈或驿馆,但那些地方年久失修,屋顶墙壁没一处完好,别说住人,她都担心风大点就能将那房子掀倒。
  “你如何能确定那人就在这里?”
  不怪她有此一问。
  昨夜是在谭掌柜回来后,她才与凌烽分开,就连特地前去跟踪的锦衣卫都碍于黑衣人的身手没有贸然行动,今日谭掌柜又一直待在客栈里没有出去。
  她很好奇,他是从哪找到的机会。
  面对沈莺歌的疑惑,凌烽直言道:“你应该没有忘了我在做外堂掌事之前是干什么的。”
  “……追踪,刺探,暗杀。”她摸着下巴回忆。
  如果说,当年沈非愁是站在万众瞩目中的醉西楼楼主,喜欢他的人追捧崇拜,厌恶他的人唾骂嫉恨,甚至让他一度成为了江湖传说的话。
  那凌烽就是潜藏在暗夜中的影子。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所有人都知道,沈非愁身边有个身手与他不相上下的绝顶高手。
  而且与沈非愁霸道惊艳的武功路数不同,这人行踪奇诡,神出鬼没,腰后两柄纤薄弯刀能在悄无声息间收割掉十数人的性命。
  他像一道无迹可寻的影子。
  想去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想杀的人,就算神佛也难挡。
  这也是沈莺歌当初会独自来雍景城调查真凶的原因之一。
  如果查到最后,暗害沈非愁的确实与宫里的人有关,那据她对凌烽的了解,对方一定会夜潜皇宫,手刃真凶。
  凌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对,有一种专门用来追踪的药粉,沾在身上后人闻不到,但特定的鸟类可以。”
  经他这一提,沈莺歌瞬间就想起来了。
  在醉西楼时,她曾见过一种名为乌蜂的鸟类,它们浑身漆黑,却比乌鸦更小巧。
  它们时常徘徊在凌烽身边,有时站在他的肩头,有时停留在他指尖。
  那些鸟类只听他一人号令,也只有他才能从那不足巴掌大的鸟儿身上获取到想要的信息。
  从前沈莺歌没问过,现在她也不会问。
  既然凌烽会把这些信息告诉她,那就说明他可以确保消息的真实性。
  沈莺歌站起身:“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凌烽阻止了她离开的动作,罕见地皱起眉:“那地方不太对劲,最好还是今夜我先去探一下虚实。”
  沈莺歌没答应也没反驳,而是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很难说,暂时没有证据,但昨夜我跟着药粉追踪去的时候,连乌蜂都不愿意飞进去,所以我怀疑那里可能有古怪。”
  沈莺歌沉吟片刻:“不,凌大哥,这事你不便出面,不管是被那个黑衣人还是被锦衣卫的人发现,都会有麻烦,还是我带人去吧。”
  她抬手制止住凌烽试图反驳的话,郑重道:“凌大哥,我知道你不放心,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终究要学会自己面对,不可能一直生活在你们的庇护之下,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安全。”
  不只是这一次,以后她少不了要深入险境,凌烽也不可能一直在身边护着她,早晚她都要自己上的。
  与其等遇到更强的对手时不得不上,不如现在先练练手。
  凌烽与她对视半晌,终还是点了头:“好,我会尽量跟上你们,以防万一。”
  这也是他现如今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沈非愁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人暗害,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一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