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恶作剧?
  不......没这个可能,不会有人那么无聊整蛊我的,况且,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我也感到十分的陌生。
  那......会是谁?
  难道说......
  是同名?
  这个可能倒是有,虽说概率不算大,不过‘林辰’这个名字不管怎么听都像是男孩子的名字吧?而对方的声音很明显是女孩子,女孩子取这种名字,未免也太奇怪些了吧?
  我感到十分迷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哥哥?”
  “哥哥!”
  耳边突然的呼唤声响起,倒是将毫无防备的我给吓了一大跳,我脸色苍白,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向薛依依如实告知后,便扯过一张椅子,瘫坐在上面,开始等待起她的反应。
  谁料,听闻我的这番话后,她却满不在乎似的眨了眨眼,用着十分不屑的语气对着我说:“真是的,哥哥真是笨蛋,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亲眼确认的话,一切都可以解决吧。”
  “确认吗......”
  “对啊!”
  “好,我知道了。”
  我匆忙点了点头,转过身后,便开始准备起来。
  首先,是顾客所需要的杜鹃花......
  杜鹃花啊。
  我有些感慨。
  虽然它是我最喜欢的花,然而在小城市里,喜欢它的人并不算多,如果单论花卉销量的话,它在店里的排行几乎是垫底的存在。
  我提起精心装饰好的手提花篮,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已经大致过去十五分钟,我来不及耽搁,急忙骑上小电驴,驾驶着它,飞速朝着道路的另一端开去。
  时间临近新年,街上的小车与行人都莫名其妙多了起来,我几乎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等到眼前的道路疏通,结果等我转过街道,迎来的却是那赫然出现在视线中的红灯。
  我低下头,迅速瞥了眼表——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而现在,距离目的地,可是还有着好一段距离。
  似乎,要超时了。
  我暗叫不妙。
  于是,在绿灯亮起的那刹那,我便将小电驴的油门拧到了底。周围的街景在我的眼眸中飞速掠过,迎面的寒风让我浑身感到刺骨般的疼痛。我却无心关心这一切,只是驾驶着小电驴,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驶去。
  本次导航结束,用时......
  我退出导航界面,将小电驴停在了路边,眼下我所处的位置,是位于一处不知名的街道,四周的景物让我感到陌生。我下了车,将目光瞥向花篮——
  还好,还在车上,并没有因为路途的颠簸受到影响。
  我松了口气,虽说晚点了几分钟,可能会产生顾客不满之类的问题,不过只要我提出‘本单免配送费,或者本次购物给您打九折’之类的优惠,大多顾客都会因为这些蝇头小利,选择不再追究。
  我提起花篮,打量起四周——
  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
  出奇的安静,就连我的呼吸声,仿佛都被放大了数倍。这时,我急忙掏出手机,瞥了眼路边的街牌号,将它与订单上显示的具体位置相对照,确认没有问题后,又再次感到疑惑起来。
  位置没错啊......
  可为什么,没看到人呢。
  难道说,是嫌我耽误太多时间,自己走了?
  不对,不太可能......
  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订单上,已经提示‘支付成功’等相关字样,并且,上面显示的具体时间,还是在十分钟前。
  “什么鬼,怎么没见着人。”
  我眉头紧锁,脸色有些沉重,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终于做好了决定,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上面的通话记录,当即选择将电话回拨过去。
  随着一阵悠扬的铃声响彻在耳边,电话很快便被拨通,我刚把手机贴近耳边,打算率先开口时,身后,一阵凭空响起的脚步声,却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回过头——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位留着金色双马尾,长相宛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少女,看着她那似曾相识的面孔,我不禁神色微变,可当我看到她紧贴着耳廓的手机时,顿时便明白了一切,我挂断手中的电话,迈着不安的步伐,急忙来到她的身前。
  “您好......请问是您的杜鹃花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发话,只是注视着我的面庞。
  我将花篮递到她的眼门前,“那个......真是抱歉,耽误了些时间,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退还配送费,还可以给您打个折扣,您看......”
  她摇了摇头,随后伸出手,将花篮接过,便转过身,朝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见状,那刹那,我像是想起什么,急忙抬起手,叫住了她。
  我注视着她手腕上戴着粉红色的小皮筋,顿时浑身微微有些颤抖。
  那瞬间,我感觉内心情绪疯狂奔涌着,甚至感到自己即将控制不住失声痛哭——待我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悄然落下。可我却顾不上这些,只顾着冲上前,将她的手腕紧紧攥在手心。
  在那一刻,我并不觉得她是什么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心里只想着‘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就好’这种奇怪的念头。
  心中的预感不会错,流泪的反应也不会欺骗我,我双目圆睁地紧盯着她,泪水顺着脸庞,源源不断滑落在嘴角,我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仿佛时间陷入了停滞。
  看见我不断淌下的泪水,她却扬起嘴角,露出了微笑,而我也是一边哭着一边笑着,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冬日的天空仿佛能溶解一切预感,我用力止住哭泣,深呼吸一口气。
  我跟她几乎同时开口——
  如同进行着躲猫猫游戏,陷入倒数时刻的孩童般。
  我们俩同时说道:
  “我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