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面“噔噔噔”传来跑步声音,好像那小孩跑去求救。
  “大师兄!大师兄!快来!不好啦!二师兄淹死啦!”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来,却是川渝口音。
  “咋子?四娃儿?麻瓜咋子咯?麻瓜?麻瓜!”
  “二师兄掉井里啦!”
  杂乱的脚步声临近,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扒在井口往下看。
  “麻瓜!麻瓜!你咋个样了嘛?有事没得?”
  大师兄在井口叫喊,这井壁聚音,声音听起来好似打雷,“嗡嗡”的响。
  二师兄仰头叫道:“我没事儿!水好凉!”
  “哎哟!你个灾舅子!你莫慌,等一哈儿!”
  这二师兄看起来也是个傻大胆儿,丝毫不见惊慌。
  他抬头应了大师兄一句,便又低头去看白如意,却发现那个小小的仙女不见了,那里只有一个大白螺。
  他轻轻叫了两声:“白螺仙?白螺仙?仙子?”
  又伸手摸了摸白螺,却没有动静。
  二师兄想了想,把白螺拿在手中,翻过来掉过去的仔细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异样。
  上面传来“咕咚咕咚”几声撞击声音,一只系着井绳的大木桶坠了下来。
  “麻瓜!把绳子缠住腰!系结实点!”
  “啊呦!大师兄你慢点扔!砸我头了!”
  二师兄犹豫了一下,一把将大白螺揣进了怀里,然后将井绳在腰上绕了三圈,双手紧紧握住绳子,才仰头喊道:“好了!”
  大师兄和四娃两人合力拽着井绳,二师兄也在下面双腿蹬着井壁用力,终于被救了上来。
  三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喘气。
  只见大师兄年纪大概有二十出头,长得不高,人很精神,却非常瘦。
  “麻瓜你个瓜娃子!老子就说咋啷个沉涅?桶里面的水你都不晓得倒喽?老子拽你还要顺便打一桶水哈?”
  四娃看着只有八九岁,却是圆头圆脑的,他也抱怨:“二师兄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倒霉蛋吗?咋敢自己去井边打水?今天要不是我你非得淹死!”
  二师兄嘿嘿笑着没话找话:“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地上那么滑,对了,南瓜呢?”
  四娃没好气道:“三师兄跟师父一起出去了,幸好大师兄在家。”
  大师兄:“你娃快去换个衣裳,四娃儿去熬一碗姜水给他喝,防止寒邪入体。”
  看院中草木,这时节应该正是春天,不过他们都穿着长衣长裤,看来天气还有一些凉。
  二师兄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他赶忙起身。在他翻身的时候,那一只白螺却从他衣襟里滚落了出来,掉在地上。
  大师兄眼睛一亮,一把将白螺抓了过去。
  “哎呀!辣么大一个田螺!还有没得?”
  二师兄伸手去要:“我在井下看到的,就这一个。”
  大师兄高兴道:“中午弄个麻辣田螺噻!好几天没得肉吃咯!”
  二师兄吓了一跳,一把把白螺抢了回来。
  “不行!你个南蛮子!咋啥都吃?这是白螺仙!里面有个小仙女!”
  大师兄又来跟他抢:“你个瓜娃子!在井里撞到脑壳了吗?还小仙女儿?你想妹儿了吧?”
  大师兄虽然没有二师兄高,也比二师兄瘦,但是力气很大,二师兄竟然抢不过他,眼看就要被他按住,情急之下,伸手一挥,又把白螺抛回了井里。
  气得大师兄一个劲骂他。
  这时白如意说道:“哎!这次也是我的一劫吧,差点被那家伙做成麻辣的吃了。”
  罗具梁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妖怪吗?人家别的妖怪都吃人,到了你这倒要被人吃?”
  喜子也道:“对啊!差点让人吃了,你也太给妖怪丢人了。”
  白如意鼓了鼓腮帮子,好像有点生气:“我是白螺仙!”
  喜子:“好吧好吧,你白螺仙为啥还怕他一个凡人?”
  “那时候我刚能化形,即无法力,也无神通,当然怕人了!不止是我,所有道行浅的精怪都是如此,除非是狮虎熊豹之类本身就很厉害的猛兽。”
  麻瓜一直在院中滚来滚去的自己玩,半天没有吱声,这时也滚过来“呱呱”叫了两声,好像在附和白如意。
  罗具梁点头:“这么说倒也合理,看来咱们以前被电影小说误导了,以为妖怪都很厉害。”
  虚景中,白如意落进井里,又躲回那个浅洞,井上面听上去已经不再打闹了。
  “大师兄,你真的要去北平啊?”
  “当然要去!我表哥的来信你也看到了噻?西方列强欺人太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辈青年要担起责任!外争主权,内除国贼!”
  “大师兄你说的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还是不要了吧,你这个霉坨坨的运气......我怕会连累国家。”
  罗具梁和喜子疑惑的对视,看起来这个二师兄不但跟喜子长得一样,连运气也相似,这其中不知道有什么古怪。
  罗具梁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二货,你爷爷或者姥爷,还有你爹妈的运气怎么样?”
  喜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别瞎联系!这玩意儿有遗传的吗?我们家就我一个人这样,别人都正常的很!”
  很快到了晚上,二师兄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又来到青壶井边。
  可能他也晓得自己运气不佳,容易出意外,这一次他尽量把身子向后坐,两只手紧紧扒住井台,探头往下看。
  这姿势看起来如同一只四腿支撑肚皮离地的蛤蟆。
  “白螺仙?白螺仙?你还在吗?”
  接连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等了一会又喊一次,还是没有动静。
  他这个姿势极耗体力,这一会功夫他就支持不住了。
  又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小心翼翼的侧身坐在井台之上,又探头过去往下看。
  正在这时,身后一声大喊:“麻瓜!你个哈儿!又跑井边爪子?”
  把二师兄吓得一激灵,手撑井台,脚下用力就想站起来。
  却不防那井台光溜溜的,他双手都没有撑住,竟然同时一滑,更想不到这时他的脚下居然也是一滑。
  只听二师兄“哎呀!”一声,头朝下再次朝井里栽了下去。
  这个景象看得喜子直咧嘴,他十分理解二师兄的处境,类似的巧合他以前也遇到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