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伙子说话明显冲了很多,甚至在说完之后,还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司机在一旁充当起翻译,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准备好干粮,进了阿勒汗不会有任何补给,更不能明面做交易。
  另外,如果我们给他惹麻烦,他会毫不犹豫做掉我们。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不慌。
  这么多年以来,我基本没过消停日子,无论去哪都会带着野外必备的求生物品。
  比如压缩饼干。
  一般情况下,我都按照三天的分量准备,活下去不是问题。
  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山地摩托。
  这种摩托就是为了山地而生,越野能力超强,但装载能力很一般。
  拉着两个人还勉勉强强,三个人坐上去,车胎都瘪了一块。
  我坐在最后面,那叫一个惨,半个屁股悬空,整个人没有一点支撑力。
  平路还好一点,遇上山路颠簸的时候,我这老腰都快颠碎了。
  我只能一手紧搂着司机的后腰,掏出手机想再联系纪沧海一下。
  然而,信号栏上的叉让我心如死灰。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一跑就是一天,日落之时,摩托车渐渐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晃着腰,感叹一声:“在这歇歇脚,明天再出发。”
  “穿过这片荒漠,就是阿勒汗了。”
  没错,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暗黄色的荒漠,目之所及,一丁点绿色都没有。
  老板的表弟随手从摩托车旁取下一把折叠铲,临时挖出个土灶,晚上不至于太冷。
  老板的表弟伸手烤着火,挤出几句生硬的普通话。
  “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否则怕你们再也睁不开。”
  一路上他都没说过话,如今主动开口,我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便赶紧从背包拿出压缩饼干。
  他斜眼瞥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去,依然自顾自的烤着火。
  我讪笑几声,追问道:“这地方晚上不太安全吧?”
  “呵!”
  他冷笑几声,生硬的回应道:“这地方叫死人坡,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后来死的人多了,就改名了。”
  “方圆几百里都就看不见活物呦。”
  他莫名其妙的感叹一声,又丢出一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问题。
  “你觉得,我们还是人么?”
  我和司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当我再想继续往下问的时候,他已经和衣而眠,也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鼾声居然响了起来。
  司机缩了缩脖子,试探着问道:“他是不是故意吓唬咱俩啊?”
  我摇摇头:“未必。”
  “吓唬咱俩,他有什么好处?”
  司机低头摆弄着沙子:“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这么担惊受怕,还真不如直接死了。”
  哎。
  也真是难为他了。
  老板的表弟算是常年往返,自然是有经验。我虽然没来过这地方,可这么多年也是把脑袋挂裤腰上,倒是习惯了这种日子。
  唯独这个大货车司机,就是一个辛苦讨生活的老实人,现在给他仍在这个地方,没吓死就不错了。
  安抚了几句以后,我也找个背风的地方躺好,司机则和我背对背靠在一起。
  我最担心的还是大货车司机,倒不是别的,主要是的因为他害怕。
  人害怕到极致便是愤怒,愤怒到了极致便是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