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去的哪?”
  巴山的喘气声开始变粗,面色上重新浮现那一抹绯红。
  我抬手指着外面:“门口有个带门的小竹楼,我看里面有个茅坑,就……”
  “茅坑?”巴山陡然提高声调:“那是祭坑!祭先祖用的!”
  “你俩闯大祸了!”
  我心头往下一沉,额头上的汗瞬间冒出来。
  即便我不知道这祭坑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也能想到后果。
  把屎拉在人家祭品上,这都应该千刀万剐!
  更要命的是,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没接触过世俗的生苗。
  “这事确实是我错了,我认。”我咽了咽口水:“还有没有补救措施?”
  巴山一屁股瘫坐在楼梯上,双眼有些失神:“没办法。”
  “这个祭坑已经用了几百年,现在把污秽灌进去,是对寨子的侮辱!是对先祖的亵渎!”
  转头,他又把目光看向我:“如果不能如期祭祖,寨子里定然鸡犬不宁!”
  谁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麻烦,巴山愤怒的咆哮,更像是一种审判。
  “外人进寨,灾祸袭来。”巴山看着门口,喃喃道:“老话果然没错啊。”
  一直没说话的纪沧海突然走出来:“麻烦是我惹的,我给你们个交代。”
  “说吧,你们想咋弄。”
  纪沧海这个糙汉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没完全知道。
  巴山擦擦额头的汗珠,嗤笑道:“你倒是个英雄好汉,可你们是我带进来的,你是坦荡了,我会被永远驱逐出寨子!”
  “我没根了!我没祖宗了!”
  他又开始了疯狂咆哮,那模样恨不得当场吃了我俩。
  我长叹口气:“有错就该认错,你说不让认,那咱们马上离开,这总行吧?”
  “走?”
  巴山冷笑几声:“寨子前后已经被围上了,事情没查出来之前,谁也别想离开。”
  “没有后路?”
  “进出山一共两条山路,还有一条水路。”巴山嘴里速度渐渐变快:“两种路都被封死了,除非你有翅膀,能从雀山山头飞过去。”
  我和纪沧海对视一眼,他脸色也很难看。
  “走不了,也不能出来认错,总不能坐在这等死吧?”
  巴山垂着头,低声道:“如果他们查出来这个人,一定会用活葬殉坑。”
  “到时候,咱们仨都跑不了。”
  我仰头看着竹棚,喃喃道:“整个寨子只有我俩是外来户,他们肯定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俩身上。”
  巴山突然开口:“我有个办法。”
  “嗯?”
  巴山把身子往前凑了凑:“隔壁不远的寨子,和我们始终不和,时不时会有点摩擦出现。”
  “可以祸水东引啊。”
  这个面露憨厚的山中少年,确实有点刷新我三观。
  我一直以为他挺朴实,没想都也会有这么多花花心眼。
  对于这个提议,我只是摆摆手:“这不是坑人么?”
  “可他们本就是敌人!”
  “两码事。”我故意加重些语气:“他们是敌人,是一码事,但是去栽赃人家,这就是缺德。”
  巴山翕动几下嘴唇,满脸不解地看着我,随即又露出一抹冷笑。
  “那你就在这等吧,最好别连累我!”
  巴山转身下楼的时候,嘴里咕哝着方言。
  我虽然听不懂,但是从语气里能听出来,他大概率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纪沧海凑到我身边,言语中明显有些低落:“对不起啊,又给你惹麻烦了。”
  “有事一起扛着,不分什么你我。”
  半晌儿,纪沧海又问道:“我不信咱们逃不出去。”
  “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后面是断崖。”他使劲拍了拍我俩的行囊:“登山索都在里面,还能跑不出去?”
  “想跑?”
  “嗯!”
  我凝神想了想:“身份证还在租赁行压着,就这么跑了,很容易把祸端引到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