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用最快的脚步冲进去,可还是晚了。
  屋里确实是刘海刚的堂子,整个堂口长约三米,神龛雕梁画栋,甚至能看见我金龙上的龙鳞。
  其做工精细程度,根本不像是这么一个卖肉糙汉所为。
  然而,宽敞的堂子上,如今只剩下碎掉的瓷片。
  金花教主的脑袋被随意地丢在地上,身子更是碎的不成样子。
  被撕毁的红纸上,依稀能看见几个大字:灰老娘之神位。
  初一淡定地垂手而立,冲我轻轻一笑:“事已毕,尊上放心。”
  “对对对,你不让我说文言文。”初一连忙改口:“应该是,全都搞定了。”
  我登时觉得热血上头,甚至觉得有些站不稳。
  “你、你不该这么干啊!”
  初一无所谓地摊开手:“可是我都干了,又能如何?”
  此时,我是又气又心疼。
  “啊!”
  我身后的刘海刚两手揪着自己头发,半蹲着身子,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着实吓了我一跳。
  “你们这是作孽啊!”
  他半蹲的身子,缓缓趴在地上,一片片捡起碎片,试图拼凑成完成的神像。
  可那瓷器被摔的太厉害,差不多成了齑粉,又岂是能修补的?
  我暂且把初一的是事放在一旁,全心盯着哭成泪人的刘海刚。
  此时,我对他也没什么怜悯。
  “从你们预谋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压制我许久的火气,终于有了能爆发的地方:“你们拿我当枪,回头还想让我对你们仁慈?”
  “今天只是开始,往后还会继续。”
  现在,算是我对他们正式宣战!
  我歪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化工桶,那里装的是新鲜的猪血。
  “刘海刚。”
  我盯着猪血,低声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砸人饭碗,只要我想,我现在就能毁了你。”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已迈着步子,从猪肉铺离开。
  进了茶馆,牙叔挑眉问道:“大早上就没人影了?”
  我只是轻声点点头,便急匆匆地上了楼。
  把门关上的瞬间,我低声呼唤一句:“初一。”
  “我在。”
  随着话音的出现,初一已经在墙角现出身形。
  我一把火顿时顶上脑门,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初一垂手而立,目光中满是平静:“这不就是你想做的么?”
  “那也不应该你动手!这事的报应,你承担不起!”
  她微微一撇嘴,似笑非笑道:“我承担不起,你也承担不起。”
  自从我俩认识以后,她几乎不会反驳,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如今她这几句反问,着实给我气得不轻。
  “你诚心的,是不?”
  初一又是淡然一笑:“帮你,倒是诚心的。”
  我感觉,我面对是一个女版的小白。
  小白气人的时候,像个直愣愣的砖头,可初一就像是一把软刀子。
  如果不是怕伤了她,我现在已经冲到她面前了。
  “尊上不要这么生气。”
  初一的眼皮微微垂下:“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惨又能如何?”
  “呵。”她自顾自地冷哼一声:“尽管报复吧,我不怕。”
  “可是,你不一样啊,你是活生生的人,你还有更好的日子要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反驳已经喷了出来:“你就没想过,值不值得?”
  “我是人,这些弟马不敢拿我怎么样!”
  初一缓缓抬起头,两眼直视着我:“怎么不值得呢?”
  “是你把我从黑暗中解脱,你给了我新的生命,难为你的人,我不能让他痛快!”
  这一瞬间,我忽然感觉一种熟悉。
  这种奋不顾身,我在纪沧海身上见过。
  “死去是我的命,重见天日也是我的命,往后是什么样子,也是我的命。”
  “若是没事,奴下先行告退。”
  簌的一声,初一再也不见了。
  我只能默默叹口气,现在只能想办法保护好初一。
  难得有一天消停日子,我几乎是整整躺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我们正围在一起吃饭,茶馆的卷帘门也放下来一半。
  眼看着茶馆要打烊,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还开门吗?”
  我们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老妇人,顺着卷帘门的下面,把脑袋探了进来。
  这老太太穿的很破,身上只披着一件缝着补丁的麻袋,权当是遮羞布。
  牙叔轻轻放下碗筷:“进来吧。”
  “谢谢,谢谢。”
  老太太嘴里不住道谢,身子已经彻底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