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仙,又见面了。”
  他说话的语调何从前一样,像嗓子里卡了口痰,甚至区分不出男女。
  我两手一抱拳:“晚辈拜见老仙儿,此次有不情之请,我……”
  “我都知道了。”
  老仙淡然开口:“海刚已悉数与我禀报,我可以帮你。”
  “但是,我枉死的子孙后代,你要给我个说法。”
  “喵呜!”
  不等我说话,我身后的金丝猫口中已爆出一声低喝。
  我回头一看,这家伙的毛又一次炸开。
  我赶紧把它搂在怀里,在它耳边低声道:“乖一点,别闹。”
  抬起头,我又一次看向老仙儿:“无论如何,这件事我肯定给您一个妥善。”
  “嗯。”
  比较让我吃惊的是,她居然很痛快的答应了。
  更让我不解的是,老仙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眨眼的时间,他已经从刘海刚身上离开了。
  兴许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他离开的有些惊慌!
  此时,刘海刚已经抬起头,轻声道:“老仙怎么说?”
  我藏心心中的一缕不解,点点头:“同意了。”
  “得嘞!”
  刘海刚似乎比我还兴奋:“你现在就回去踏踏实实睡觉,保证什么事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免担心。
  这黄袍道士的手段颇为诡谲,甚至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怎么能彻底放心?
  转天,我刚准备出门摆摊,抬头却看见黄袍道士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
  几次交锋下来,我对他已经有了深深的戒备心。
  他这么一笑,我心里立马没底儿了。
  该不是,他又用什么花招吧?
  我故作淡定地坐在卦摊前,笑道:“今儿来的够早的。”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也见见当地的风土人情。”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渐渐围拢上来。
  我和他连着斗了三天,而这三天似乎也当成了漠南罕见的风景。
  从背着书包的学生,到穿着西服的上班族,无不伸直了脖子。
  最夸张的是,还有几个坐着轮椅的老爷子,也不肯放过这一抹精彩。
  也好,权当是给这个小县城增添点乐子!
  眼看着人越围越多,我也感觉时机差不多了。
  “昨日先生允诺之事,不知今日可否实现?”
  问出这话的瞬间,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然跳动。
  究竟谁是谁的梯子,就在他这一句话!
  黄袍道士晃了晃袖子:“那是自然。”
  他这种不正常的淡定,让我心头再度收紧,但我必须装作无事。
  然而,围观的人突然爆出一句:“没有啊,我家啥变化都没有。”
  “我家也没有啊。”
  “就是啊,该不是在这蒙人吧?”
  这些杂七杂八的话突然出现,让我心头猛然一松。
  灰家老仙办事牢靠,已在暗中解除了危机。
  此时,我抬头再一看,黄袍道士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诸位,讲话之前要摸摸良心,不可灭了良知!”
  “你说谁没良心?”
  人群中挤出一个体型壮硕的中年妇女,指着黄袍道士的鼻尖就开骂。
  “说给我们粮食,倒头是糊弄人!还敢说我们昧良心!”
  要不是旁边有人拦着,估计她手上的白菜,已经呼在黄袍道士的脸上。
  虽然肢体冲突被制止了,可对黄袍道士的不满丝毫没有停止。
  起初只是嘲讽,到了后来,已变成刺耳的谩骂。
  我把手在半空中空压了几下:“各位,听我一言。”
  “事情归事情,没必要人身攻击。”
  其实,我对眼前这群人,既无力也无语。
  抛去别的不说,黄袍道士许出去粮食,算是所有人的偏财。
  说白了,本就不该得到了。
  即便最后他食言了,最多算他本事不济,不应该恶语相向,更不该拽着祖宗八辈的骂。
  可我也必须承认,正是他们的存在,我才有机会喘息。
  我甚至不知是否要感激他们。
  人间的事,锅里的粥,从根上就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