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的的后退让我心吊在了半截,随即陷入深深的沉默。
  半晌儿,我清清嗓子:“那这事,是不是死路一条?”
  王巨罕见的正经起来,没再嘲讽我。
  “鲁班门的人秉性不坏,不会轻易与人交恶,可要是惹到他们。”
  “哎。”
  王巨忽然叹了口气:“那就是不死不休。”
  鲁班术的“二绝”,我早有耳闻,现在再加上王巨这句话。
  我只觉得脑子阵阵发痛。
  半晌儿,王巨把手上的念珠重重放在柜台上,低头看着地面。
  “小子!你身上的刺儿太多,扎得我很不舒服!但是……”
  他突然抬起头,把目光看向我,狭长的眼睛射出道道凌厉。
  “你是常春会的人,再一个,你这人有点本事。”
  “这事,我帮你想辙!”
  无论之前如何,王巨在这时候选择帮我,我由衷的感激。
  “你咋惹上他们的?”
  “我把他们的法给破了。”
  王巨半张嘴看着我:“你还有破鲁班术的本事?”
  我愣了一下,立马点头承认。
  “操。”
  王巨摇头笑骂一句:“你这是自己往死路上撞啊!”
  “去找老牙吧。”
  他随手扯下一块黄表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喏。”
  王巨把纸条交给我:“老牙在的地面上混了五十多年了,他面子比我大。”
  我狐疑地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问了一句。
  “老牙?是上次见过的牙叔吗?”
  王巨点点头:“按我给你的地址去找他吧。”
  我起身两手一抱拳:“谢过王会长。”
  “呦,这时候知道叫王会长了?咋不跟我拍桌子了?”
  被他揶揄了几句,我顿时觉得面色羞红,只得尬笑几声,匆匆离去。
  王巨这人挺奇怪。
  要说他心胸大吧,他还总拿上次的事敲打我。
  可要说他心胸小,他这次还选择出手帮忙。
  不过,总得来说,这人还挺仗义。
  王巨给我的地址是安阳桥的八仙茶馆。
  也就是上次我找小白给我做法器的地方。
  此时八仙茶馆已出现在我视线中,不等我往前走,阵阵说书声传了过来。
  我紧走几步,回头一看,牙叔正端坐在中间。
  他依然穿着青蓝色长衫,头戴瓜皮帽,一副圆墨光眼镜架在鼻梁上。
  “说的是,张三爷的怒喝一声,震退曹孟德雄兵百万……”
  “再一喝,那当阳桥断……”
  老牙的评书气势如虹,台下看客听的津津有味。
  直到惊堂木二次拍起,众人略带遗憾地发出阵阵感叹,挪着散漫的脚步离开。
  此时,牙叔似乎把目光看向我。
  只不过,隔着墨镜,我看不真切。
  正当我纠结如何开口之时,牙叔忽然对我摆摆手。
  我忙不迭地走了进去,一见面先倒退三步,单膝跪地,两手抱拳。
  牙叔拿着扇子,不轻不重地在桌面上敲了三下。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回礼。
  我赶紧站了起来,恭敬道:“牙叔,我惹上麻烦了。”
  “烦请您老出手相救。”
  “嗯。”
  牙叔捋着胸前的山羊胡,兀自点点头,问道。
  “你且说说,我刚才说的书是为何物?”
  我赶紧应声而答:“是刘备仓皇逃窜,张翼德横空杀出,喝断当阳桥,保下皇叔一命。”
  可我心里已经开始画魂,这怎么还扯到评书上了?
  牙叔忽然笑了,喃喃道:“众人听书听的是热闹,你听的才是书。”
  “天意如此,我定然帮你。”
  我又是一抱拳:“还请牙叔明示。”
  “这书便是说给你听的。你若是后退不战,那便是逃窜的刘玄德。可若是有一身虎胆龙威……”
  他端起茶水轻呷一口,一字一顿道:“你便是那勇冠三军的张翼德!”
  话说到这,我立马双膝下跪。
  牙叔是个不折不扣的高人!
  他们这身本事,是算卦行当里一起极其冷门的分支,名为书卦。
  有个词叫“铁口定乾坤”,说得不是普通的算卦先生,而是牙叔这种手艺人。
  评书行当渐渐落寞,会书卦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可以说,牙叔就是当今玄门的大熊猫,稀罕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