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婶做完手术以后,在这边养了不短的时间,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整天嚷嚷着要回国。孝顺的大侄子李国庆只得在八月初,带着小叔小婶他们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落地首都机场,走下舷梯,小叔小婶俩人抱头痛哭。
  “当家的,我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小婶抽抽噎噎道。
  “没事了没事了,咱们都要好好的。”小叔笨嘴拙舌地安慰道。
  机场的工作人员看着两个穿着打扮洋气十足的小叔小婶,感慨又有老华侨回国了。
  常年做农活的小叔:神他么老华侨,老子才三十多好不好。
  今天来接机的是国季那小子,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盘靓条顺的古典美女。听国季介绍说是他对象,叫艾华,也是央音的一个器乐老师,跟岳百灵是同学,还是秦怜卿给他俩牵的线。
  “老板,我对象怎么样?”坐在租来的皇冠出租车里,副驾驶上的国季扭过头,嘚瑟地向李国庆炫妻:“我们打算十一就领证。”
  国季的女朋友跟小叔小婶坐另外一辆出租车。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
  头枕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的李大老板不耐烦地说了句。
  “什么意思?”
  国季那脑容量本来就不太大的cpU,快被李大老板给干烧了。
  “老板说你丑。”曹小满幽幽道。
  “丑?老板那话里也没一个丑字啊?”国季掰着手指头,一个字一个字捋着李大老板那句话。
  “我帮你翻译一下老板刚刚那句话。”
  “翻译?用得着翻译吗?难道老板说的不是汉语?”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就是那坨牛粪,粪肥。”
  “老子是牛粪?那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长得还不如老子呢。”国季气急败坏道,恨不得伸手就去挠曹小满。
  “你他么别吵了,没看见老板倒时差呢。”曹小满用比国季还大的声音道,全然不顾身边一脸疲惫的李大老板。
  “都他么给老子闭嘴。”李大老板怒吼了一声。
  全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车里的人不说话了,可是车外面也不太平。
  从机场到“李老庄”短短几十里路,就看到了好几次抢劫,他们的车甚至都被拦过一次,不过拿着锄头拦路的“车匪路霸”被国季探出车窗外的双通猎gun给吓跑了。
  “老班长,如果他们也有gun呢?”曹小满问国季。
  “他们有gun,也不用怕,老子有这个。”国季拿出一颗卵型手雷,用手一抛一抛地说。
  “卧槽,m67手雷,哪来的?”
  “79年攻入谅山的战友从越猴的军火库里缴获的,还是75年生产的呢,估计就是霉军撤退之前留下的。”
  “都他么八年了,你这样玩,不怕炸了啊。”
  “瞧你那点胆儿吧,霉军的东西,质量还是过硬的,轻易是不会炸的。”国季满不在乎道。
  “老班长,国内现在乱成这样了吗?出门得带手雷?”
  “是挺乱的。”国季叹了口气,道:“有些人都他么快疯了。”
  “疯了?”
  “上上个月中旬吧,北边呼盟的一个国营农场,8个小年轻用菜刀、斧子、木棒和抢了的gun等凶器,杀了27个干部和群众。这起惊天惨案在当地引起了巨大的混乱,被谣传成了几百上千人被害。”
  “说起手雷,我给你唱首好听的歌吧,这歌还是老板教给我的。”
  “你小子还会唱歌?在部队的时候,我可是记得连里饭前拉歌从来都不带对你小子,只要你一开口,不管唱啥歌,都没法听了。”
  “那都是老黄历了,我现在唱歌可好听了。”
  如果你觉得有点累
  送你个小地雷
  把它扔给你的烦恼
  把烦恼都炸飞
  拉上你的老哥儿们呀
  一起来扔地雷
  一个地雷够不够
  我再给你一大堆
  ……
  李国庆闭着眼睛听曹小满用比他还五音不全的嗓门唱着儿歌,要不是倒时差太累,非得揍曹小满一顿,这bGm难听不说,声还大。
  “突突突……”一辆偏三轮飞快地从后面追上来,跟李国庆乘坐的出租车并驾齐驱,巨大的轰鸣声,让李国庆睁开了眼睛。
  “谭二丫?”
  李国庆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偏三轮车斗里坐着的年轻女人,虽然穿着打扮跟过年的时候那个跪在“李老庄”门口的小丫头完全不一样了,还化了浓妆,但眉眼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偏三轮跟出租车并排行驶了一会儿,加大油门突突突跑远了。
  “老板,你没看错。”
  坐副驾驶的国季道:“那个女人就是谭二丫。”
  “女人?她不只是个16岁的女孩吗?”
  “早就不是女孩了,靠出卖她的色相和身体跟一群大院子弟混在了一起,一帮人整天招摇过市、舞舞玄玄的,还带着一帮二代三代跑到咱们家闹事,要不是陈部那天正好在咱家做客,还挺麻烦。”
  “16岁?卖肉?”李国庆差点没惊掉下巴。
  “这有什么,古代女子13岁就可以结婚了,超过15岁还不结婚,轻则罚款重则坐牢,还不是女子自己坐,得她父母跟她一起坐牢。”
  “谭家这帮丫头还真他娘的是人才。”
  “可不咋地,老板,你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大院子弟圈子里的吗?”
  “我他么上哪知道去。”李国庆没好气道。
  自己这帮手下,一个二个的,没事就让老板猜,是老子对他们太好了,没有老板的威严了呗,老子往后要对他们凶一点。
  “五月初,她故意跑到大院子弟们经常钓鱼的一条河里,当着一帮小年轻的面脱光光洗澡,轰动了半个四九城。”
  “卧擦,这女子还是个狠人啊。”曹小满感慨道。
  “不狠能给她亲爹下药吗?”国季看向李国庆。
  “看老子干啥,又不是老子教她下药的。老子只是跟护士探讨医学知识,不小心被她听见了。就像老子在街上跟你议论菜刀可以砍死人,路人听见了,拿着菜刀去砍人,能怪老子?”
  李国庆嘴上虽然这么硬,但心里还是挺虚的。
  严厉打击还有二十来天就开始了,谭二丫这货大概率要遭,老子可不能受她牵累,到时候搞不好再给老子定个教唆犯啥的。
  只要老子不在国内,还能跨洋抓老子咋地?
  这也是李国庆这趟回国的原因,国家军们收货过程中没少跟人打架斗殴啥的,说啥也得把他们弄到国外避避风头再说。
  “别看他们闹得欢,早晚给他们拉清单。”国季看着又一辆坐了好几个男男女女的偏三轮呼啸而过,啐了一口道。
  “哟,老班长,不错啊,都出口成章了。”曹小满讽刺道。
  “出你么的头啊,《小兵张嘎》你没看过?狗翻译官吃罗金宝的西瓜不给钱,罗金宝跟狗翻译官说的。”国季怼了回去。
  曹小满笑笑不说话,只是看向李国庆。
  “你他娘的又看老子干啥,老子又不是翻译官。”
  曹小满还是笑笑不说话,不过他那小表情仿佛在说:“不,老板你是,你学的就是外语,也当过翻译,你比狗还狗。”
  “你他娘的要倒反天罡啊,信不信老子把你开除了?”
  “老板,倒反天罡是什么意思?”曹小满用他那无辜的小眼神继续看着李国庆,要多清澈有多清澈。
  “意思就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都没了。”
  “别呀,老板。”
  李国庆懒得搭理曹小满,继续问国季,道:“谭二丫基本上完犊子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谭三丫和谭四丫现在怎么样了?”
  “谭二丫也不管她们,她们让乡下的舅舅给接走了。”
  “总算还有个靠谱的亲戚。”
  “靠谱个锤子哟。”国季又啐了一口:“谭三丫和谭四丫都是大孩子了,她们舅舅把她们弄回家,不但可以给家里干活,养几年嫁出去,还可以拿一笔彩礼钱,横竖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