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陈科长他们单位会计科交钱,然后双方签了一个买卖合同,陈科长许诺最多一个星期,李国庆就可以拿着买卖合同去西城房管所拿房产执照了。
  “老子这就置业了?”
  李国庆看着合同上那带着国辉的大红章,内心陷入了狂喜中。
  卖院子是单位领导集体开会通过的,价格交易方式什么的都是定死了的,陈科长也不过就是个执行者,交易能不快吗?
  还以为要对他进行背景调查调查,然后才会跟他签合同呢,没想到陈科长效率那么高,要不是找办公室用印耽误了一点时间,可能半天都用不到,合同就签下来了。
  闹呢,还用对他调查?
  他要是真有问题,敢去跟东边那个单位做邻居?
  这不是自投罗网嘛这不是。
  “美刀,买下1500多平米,平均每平米算下来也就30多美刀,便宜,太他么便宜了。搁几十年后,美刀可是连一平米都买不到的啊。再说了,就这位置,你有钱也没人卖啊。”
  从陈科长他们办公楼出来,李国庆捧着吴大爷那张老脸,“木嘛木嘛”就是一顿啃,都给老头整害羞了。
  “大爷,你是我大爷,你是我亲大爷。”
  “别,大爷我岁数大了,玩不了这个调调儿。”
  吴大爷用脖子里的白毛巾,额,应该说是发黄毛巾,擦擦被李国庆同学弄到脸上的口水:好嘛,这小子嘴他么跟喷壶似的。
  “大爷,你想吃什么?随便你说。全全家的烤鸭,顺顺家的涮羊肉,丰泽园的九转大肠、葱爆海参,随便你挑,任凭你选。”
  “那让我想想啊……”
  “咦,你们还没走?”
  这时候陈科长从办公楼出来了,看到门口的李国庆,又伸出胳膊看看手腕的手表:“快到饭点了,别走了,跟我去我们单位吃个工作餐吧,我们单位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走吧,走吧。”陈科长拉着李国庆就往单位走,吴大爷也跟着走了进去,这回不担心他的三轮车了,在机关大院要是还能丢个三轮车,额,他们单位应该给赔吧?
  说是工作餐,其实陈科长带李国庆他们去的是专供领导们吃的小食堂,还是在单间里吃的。
  菜嘛,不用说肯定是很不错滴,比后世李国庆在燕京旅游吃的那些私房菜啥的味道还好。
  能他么不好嘛,陈科长他们单位的厨子可是经常去做国宴菜的。
  由于是晚饭,陈科长还要了一瓶酒。
  就离谱。
  一般的单位,最多也就管职工一顿午饭,职工还得象征性给食堂交钱交粮票,陈科长他们单位一天三顿饭都可以在单位吃,并且全都是免费的,这福利待遇,李国庆都想毕业后来陈科长他们单位上班了。
  “对不住啊,单位就剩下台子了,也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茅香型的酒,咱们北方人还是更喜欢喝泸香型酒。”
  四大基础香型:浓香型、酱香型、清香型、米香型,在1979年第三次全国评酒大会在正式确定,这会儿酱香型还叫茅香型,浓香型叫泸香型,谁让老窖是浓香型酒的代表呢。
  “喝得惯,喝得惯。”
  一番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那个,陈科长,你们单位厕所在哪里?我上一下厕所。”李国庆一不小心就把茶水喝多了,急需放水。
  “哦,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咱们一起呗。”
  陈科长前面带路,俩人一起进了厕所,放完水,确认过厕所人没人之后,李国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富兰克林,数都没数,就塞进了陈科长的裤子口袋里,然后轻轻拍拍陈科长的肩膀,出了厕所。
  连裤子都顾不上提了,陈科长快步走大号的隔间里,反锁好隔间门,掏出那把富兰克林,数了数,足足有十几张,陈科长笑了。
  从厕所里出来,陈科长发现李国庆就在厕所门口等着他,对李国庆更满意了,也主动拍拍李国庆的肩膀,露出俩人心照不宣的笑容。
  回到小包间,三个人继续喝酒,陈科长是个老机关了,酒量自然不会差,吴大爷又是个嗜酒的,李国庆也能跟着喝点,三个人喝了四瓶,第五瓶都打开了。
  吴大爷一个人就喝了将近两瓶,一斤多台子下肚,老头成功倒在了酒桌上,他一个蹬三轮的糟老头儿哪喝过这么好的酒啊,逮着八块钱一瓶的好酒,还不得往死里喝啊。
  “这酒真不错,我们算是沾陈哥的光了,这酒在外面根本就喝不着,有钱都没地儿买去。”李国庆大着舌头道。
  “兄弟客气了,咱们兄弟往后多来往啊,你哥我这别的没有,就好烟好酒好茶多。”陈科长看样子也快到量了。
  “那我还真就不客气了,哥,卖给我两瓶台子呗,我带走,回家给我爹喝。”
  “卖什么卖,咱俩谁跟谁啊,等会我送你两箱,不要钱,这点小权利你陈哥我还是有的。”
  “谢谢哥,我干了你随意。”
  ……
  等李国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发现自己躺在好像是招待所的房间里,隔壁床的吴大爷仍然像死狗一样睡得正香。
  头疼欲裂,口干如着火,谁他么说喝台子不上头的?
  想下床搞点水喝,刚站起身,就一趔趄,差点一头栽地上,李国庆赶紧扶着墙重新坐回床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涌上喉头的那股恶心感才慢慢压了下去。
  “梆梆梆。”
  听到有人敲门,李国庆强撑着站起来,艰难地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抱着两箱台子进来了,把台子放好一句话都没说就退了出去。
  李国庆双手拇指按着太阳穴,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好像自己要向陈科长买酒,陈科长不卖,说要送给自己两箱。
  “没想到这哥们还是个讲究人啊。”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地上摞在一起的两箱台子,李国庆记得后世刷视频的时候,刷到过台子的拍卖现场视频,好像77年一箱12瓶的台子,拍卖了100万。
  现在一瓶卖8块钱,12瓶才96块钱,四舍五入算100块,从100块到100万,这是增长了一万倍啊。就是不知道拍卖的跟自己这两箱是不是同一批的酒,蛋疼啊。
  “笃笃。”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门没锁,请进。”
  李国庆以为是服务员来打扫房间什么的,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推门进来的是陈科长。
  “呦,兄弟醒了啊。”陈科长从随身携带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奖状”发给李国庆,说:“你的房产执照下来了。”
  “这么快?”
  “他们敢不快吗?西城房管所的主任是我d校的同学,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他办公室喝茶了,不到俩小时,就办下来了。要不是中间有点事耽误了,最多中午头我就能给你送来。”
  “感谢,感谢,陈哥,都在心里了。”
  这证要是让李国庆自己去办,估计十天半个月也办不下来,可是陈科长出马,也就几个小时的事,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要不咱大学毕业以后也从个政?
  算了吧,朝里没人,人家55后能进那7个人,9个人,咱李国庆要是去走仕途,熬到退休最多也就是个副处级干部享受处级退休待遇,谁让咱家里最大的官就是大伯那个大队长呢。
  破“处”可是大多数从政的最大的一道坎,好多人都卡在这道关卡,一辈子都升不上去。
  “哦,酒给你送来了啊,不错不错,我专门安排我们科小王给送的,那小伙子挺机灵的。”陈科长也看到地上的酒了,邀功道:“咱老陈,别的优点没有,就一条,说话算话。”
  “陈哥,我有个小忙,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帮兄弟一把?”
  “哦?什么忙啊?”陈科长语气明显冷淡了许多。
  “嗨,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有个本家长辈,49年之前跑国外去了,这两年才跟他老人家联系上,我的外汇也都是他老人家给我汇过来的,我那长辈,别的不喜欢,就喜欢喝酒,尤其是好酒。”
  “是吗?”
  “我还能骗您吗?白酒里面,他最喜欢喝的就是台子了。”
  “咱们国家每年都要对外出口不少台子,在国外他应该不难买到吧?”陈科长还挺懂行。
  “出口的哪有给咱们自己喝的好啊,那帮子傻老外,能懂什么白酒啊,他们也就喝喝葡萄酒啥的,论起喝酒史,咱们老祖宗都有余粮酿酒了,他们还是树上的猴子。”
  “这话不假。”
  “国内的台子我也不是没喝过,跟您昨天让人上的,差远了,您那酒,是专门酿造的吧?也就是传说中的特供酒?”
  “识货。”
  “我的好陈哥,您就卖我一点呗。”
  “这个,不好办吧?每年调拨到我们单位的台子也不多……”
  “我一百美刀一瓶向您买。”李国庆特意在“您”上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