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是在忙着什么?”
  安清悠的院子里,徐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人未至、语先闻的做派,进了院子便是一张笑脸说个不停:
  “啧啧啧,什么时候见到大小姐,都是这般的用功。你那不争气的妹妹若有大小姐半分懂事,我这当娘的却不知道要少操多少心!瞧这一手小楷写的当真漂亮……哎呀呀,大小姐既是在练字,我却来得不是时候,这可是打扰了大小姐?”
  徐氏见到自己之时,从来都是没话找话惯了的。
  安清悠也不以为意,径自放下了笔微微一笑道:
  “夫人这话倒是说得重了,我本是个懒散的性子,这也是想着选秀之事还有几十天便要到了,出去总是带着咱们安家的脸面,这才逼着自己多练一练书法而已。却不知道夫人来找我又有何事?”
  徐氏见安清悠犹自一门心思地记练习选秀相关之事,倒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想一想她如此记挂着选秀便未必有那份功夫去争什么做寿操办,心下更是颇有几分高兴,当下笑呵呵地说道:
  “哪有什么大事,这不是下个月老太爷的寿辰又要到了么!昨日老爷去了老太爷府上,老太爷倒是一门心思的惦记着大小姐上次所赠的香囊呢!说他那几个老朋友喜欢得紧,这一次咱们长房的寿礼别的倒也不用送了,专要大小姐的香囊呢!”
  这本是老太爷和安德佑亲自交代之事,徐氏倒也不敢怠慢,只管实打实地向安清悠说了,只是那每房各出一人操办做寿之事徐氏却只字不提。
  安清悠虽对自己所调之香极有信心,能如此得到老太爷的看重却也始料未及,这倒颇有些无心插柳的感觉。不过脸上自是声色不动,点头应下。
  徐氏讲完了这给老太爷备寿礼调香之事,却又在那里赖着不走,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话,便想看看这大小姐对于老太爷寿辰的态度。
  安清悠微感诧异,回答得却也滴水不漏,只是却不知道便在自己这院子里面,另有一干人等正在开着小会。
  “你们几个可给我听好了,这段时间里对大小姐该伺候的伺候,该守规矩的依旧是要守规矩。只是这院子里大事虽是乱不得半分,小事却不妨好好动动心思,总要大小姐每日忙着院子里的事情,抽不得半点功夫去弄其他才好。谁若是做得好了,自然有赏,哪个若是没办成或是出去乱嚼舌头,留神一顿家法打得你们不死也残!”
  安清悠院子中的小厨房里,柳妈妈正板着一张老脸,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一干仆妇婆子。
  这几个人原本就是徐氏那边的人,后来因为各种缘故才逐渐派到了安清悠的院子里,其间自然也少不了前不久刚刚被柳妈妈派过来做安清悠贴身丫鬟的本家侄孙女落香。
  “柳妈妈怎么说,那就好比是夫人亲自交代的,咱们当然就怎么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却是不能让大小姐清闲了下来!”
  第一个答话的却是安清悠院子里的头号墙头草方婆子,这方婆子虽然是一门心思地想做大小姐的随嫁婆子,可是也在夫人那边也不能把印象搞坏了不是?
  似这等见风使舵的本领原本就是她的长项,这时候满面堆欢,对着柳妈妈尽是一副阿谀之色。
  哪知道柳妈妈却是把脸一沉,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夫人身份高贵,又怎么会交代你们和大小姐过不去?你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方婆子登时醒悟,伸手在自家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记,这才赶着赔笑道:
  “柳妈妈说得是,说得是啊!这事儿可和夫人一点关系没有,是我们自己事情没做好给大小姐添了乱,我们自己憋在院子里闲出了毛病来没事找事来着,该死该死,瞧我这张臭嘴啊……”
  柳妈妈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却终是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道:
  “便是如此,你们也是在府里呆了多年的老人了,该怎么做怎么说,自然心里有数!明白了没有?”
  众人连忙齐声称是,柳妈妈这才带着她那本家的侄孙女落香另寻了一间屋子去单独提点指教。
  方婆子点头哈腰地送到了厨房门口,心里却是满满的嫉妒,她不过是比柳妈妈小了那么两三岁,在徐氏面前的地位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又来了个落香,便在她的面前亦是隐隐有了柳妈妈代言人的意味。此刻脸上虽然谄笑比所有人都多,心中却想:
  “若是把这消息卖到了大小姐那边,不知道能得个什么赏赐价钱?”
  方婆子在这里心下权衡,柳妈妈那边却早已是带着落香自去寻了一处僻静的小屋,看准了四下无人,这才关上门对着落香说道:
  “丫头,你的造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