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悠在屋中静坐,徐氏的院子里正在处置今儿在安子良院子中的事。
  其院中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全都被叫到此处,未等问一声好,便见安德佑张口便问:
  “你们倒是说说,今天下午在二少爷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德佑严声厉色地质问,一众丫鬟婆子倒并未太过恐惧,反而心里在思忖此事如何回答?
  说起来安德佑做了几十年散官,这手腕上却着实没什么进展。
  此刻既是相问口实,可是徐氏和三小姐安青云就在现场,一干人等中虽有大概知道经过的,又有哪个敢多言半句?
  “回老爷话,小的只是在二公子房外伺候,这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小的实不清楚……”
  “回老爷话,小的虽是在二公子房内听差,可是事发之时,小的正奉二公子之命出门去取东西……”
  “回……回……咳咳……回老爷话,老奴从老太爷那时候就一直跟着老爷,老爷您是知道老奴的,虽然是在二公子书房内伺候,可是这年纪大了,耳朵也聋,眼睛也花,实是没看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如是种种,一帮子人说来说去,竟是一个比一个含糊,一个比一个说得没营养。
  安德佑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众人饭桶之际,却是丫鬟撩了帘子,二公子安子良从外进来。
  虽不知此地发生何事,但安子良先行见礼,单膝跪地拱手道:“见过父亲大人!见过母亲大人!”
  瞧见安子良,安德佑本是气的胡子直抖,当即问道:
  “子良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今天下午你大姐和那沈家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子良听得父亲相招,原本以为是要考较自己功课,一路上忐忑不安地全是在想着这事。
  听得居然是问安清悠和沈云衣的事情,一颗心骤然放了下来,也没怎么过大脑,脱口而出道:
  “大姐?大姐没怎么啊!哦!下午她来我院子里采花儿做原料调香,遇见了沈公子,两人话不投机斗嘴吵架来着。”
  这话一说,徐氏和安青云母女登时知道要糟,一前一后地使劲给安子良打着眼色。
  可是安子良本就是个缺乏应变的憨人,又是一见安德佑便浑身发僵,对母女两人的眼色竟是全没留意。
  倒是安德佑眼角余光看到了两人,随口骂道:
  “你们这是得了眼病?没事乱挤咕什么眼睛?”
  安青云母女登时有些犯傻,可是眼看着安德佑在此,又不能明里说话交待安子良什么,不由得焦急之意溢于言表。
  安德佑看在眼里,更觉得这事其中颇有蹊跷,紧追着安子良道:
  “斗嘴吵架?为了什么斗嘴吵架?你且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上一遍!”
  安子良压根就是个粗线条的人,此刻见父亲相问,直接便把下午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做功课被沈云衣戏弄的那一节。
  他倒牢牢记住了安清悠的提点,那“天上飞来一大坨”若是真说出来,安德佑给他来上一顿狠的那可大大不妙。
  “这么说——你大姐没有浓妆艳抹的去勾引沈家公子了?”安德佑脸黑得像是锅底,话虽问的是安子良,眼光却早已经看向了徐氏与安青云这对母女。
  “大姐勾引沈家公子?怎么会?”安子良浑然没有觉出此时的局势,口中愣愣地说道:
  “我和沈公子日夜住在一个院子里,大姐不过是来寻些调香的原料,和那沈公子却是头一次相见……哎!父亲您还别说!大姐没勾引沈公子,沈公子倒是好像对大姐有那么一点儿想法,临走的时候还说自己的文句比不过大姐,颇有欣赏之意……”
  安子良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却不防旁边早有徐氏拉着安青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安青云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说不出话来,倒是徐氏还有点神志清明,抢着叩头道:
  “老爷明鉴,青云这孩子不懂事,偶尔犯点糊涂也是难免的,求老爷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儿上,从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