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怜的孩子,在她肚子里时,就没有被她好好照顾,她那时候的情绪太差了,心态长时间崩溃,一直活在顾靳庭的阴影里,抑郁交加。
  为了胎儿的健康,她才决然与顾靳庭离婚,想脱离他的掌控,让自己的身体能调整过来。
  但最终……还是害了宝宝。
  现在黎舒也在苦恼,孩子的就医问题,还有需要的大笔费用,她的存款不多了……
  思绪从游离中回神,不见顾云霄说话,他那边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沉重。
  黎舒半卧在病床上,眨了眨眼,有些担心,“云霄,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你回家后爸他训斥你了,还是,他老人家身体抱恙啊?”
  “小舒,我爸一直对你很好,特别关心你。
  这你知道的……”顾云霄似有什么要说。
  “恩,我知道。”黎舒捏紧手机,想起顾老爷子,心里还是暖和的。
  顾靳庭对她的恨意,不单只是误会她小时候‘没救他’,还掺杂了对她母亲的怀恨,上一辈的事情黎舒不知内情,只知道她父母和顾靳庭的生母当时死在了同一辆车祸上。
  顾靳庭恨顾老爷子和黎舒的母亲有私情,导致他的生母想不开丧生。
  长大后,在黎舒嫁给顾靳庭后,他更是故意冷待她,做给顾老爷子看。
  因为顾老爷子很偏爱黎舒。
  让她痛了,也就是让顾老爷子不好受!
  想起这些恩恩怨怨,黎舒感到一阵心沉,冰凉的泪光从眼底淌过,她和顾靳庭的四年婚姻,没有一刻是能用幸福形容的。
  一直是她小心翼翼的维持,隐忍自欺的单恋。
  男人的那颗心,又冷又硬如石头,最后还爱着黎向晚,伤透了她。
  他像一头野马,成年冷酷,不可能被她驯服。
  她彻彻底底的放弃,将这个男人从眼中,从心底剔除,犹如剜下一块血肉那么疼,可她也熬过来了。
  “云霄,你想说什么?”黎舒聪颖,他不会无故提起老爷子。
  她心中突然有一抹不好的预感,”云霄,你回家说什么了吗?”
  “……对不起。”顾云霄狠狠垂眸,夜色里将烟蒂掐灭。
  “你……”
  “是!我没办法,小舒,我告诉了老爷子,你生了个孩子,孩子不太好,有心脏病。”
  “顾云霄!”黎舒一下子从病床上撑起来,清冷瘦削的脸泛起苍白,“你答应过我,帮我保守秘密。”
  “可是小舒,宝宝的生命赌不起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频繁回家?因为顾靳庭和老爷子冻结了我的钱,我现在拿不出钱给宝宝治病,给不到它最好的医疗条件,我是恨我自己,羽翼不够硬。
  我要是能独自承担,绝对不会回顾家摇尾乞怜,我会做你面前强大的男人,为你扛下这一切,我根本不想泄露给顾靳庭,因为我也爱你的孩子!”
  他就只差表明心意,愿意自己当孩子‘爹’这句话说出口了。
  黎舒泛白的脸,五色交杂,涨起难堪的红晕,心里是又尴尬又感动。
  一直以来,顾云霄为她所做的,太多太多了。
  多到,她已经无法忽视他的付出,多到还不清了。
  “云霄,这不能怪你,相反,我特别感激你。这几个月,若是没有你,孩子不一定能顺利降生。
  但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把孩子交给他们,我更不会回顾家!那个家,那个男人,在我心里永远拉黑,是不能触碰的伤心之地。”
  “我懂,小舒,我知道你难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顾靳庭再怎么渣,他背后强大的顾氏集团,老爷子强悍的人脉资源,都是宝宝最有力的依靠。
  她面临的不是一次手术,可能是很多次,这需要一个特别好的医疗环境,才能让她顺利健康的长大呀,小舒,你不可能抱着她一直奔波在求医的路上。
  现在我们住的小城市,根本负担不起。
  我当然可以为孩子拼搏,赚很多很多的钱,我就是怕,我再怎么努力,还是比不上殷实的顾家资本,心脏专家的水平,差一毫厘,就是差一条命。”
  黎舒狠狠闭眼,泪滴从眼角滚下,一颗心变得五味陈杂,犹如刀绞。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顾老爷子知道了。
  她不用想都清楚,以顾老爷子固执强悍的性格,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她最不想的是,顾靳庭知道这件事。
  那意味着,她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获得自由了。
  她的孩子,还能平平安安的只属于她吗。
  喉间的呼吸冰冷而艰涩,她嗓音偏低沉,即便带着泣意,也是那么凉淡,“你是为孩子好,可你却是害了我。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信任你!”
  “小舒,你别生气。
  事已至此,你心里也知道,为了宝宝,我这么做是无奈之举,但凡可以不说,我绝对为你死守秘密。
  老爷子势必会把你接回来,但他是一片好心。
  只要宝宝回了顾家,等着她的就是最好的医疗,你再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只管好好养育着宝宝,其他事情都有老爷子操心。”
  “可我一旦回来,他也就知道了。”黎舒不甘的哽咽。
  “老爷子会制衡他!小舒,根本不用理他,你们俩早已分道扬镳,你回来后过你的生活,我也会时刻保护你的。”
  顾云霄压制着心里的失落难过,细声地安慰着她。
  他何尝愿意,黎舒再次出现在顾靳庭眼皮子底下。
  天知道,他有多想喜欢……拥有这个女人。
  -
  深夜,三医院里。
  顾靳庭签好病情通知书,在黎向晚的床边站了几秒,没有跟她说话,态度显得敷衍,随即就离开了。
  黎向晚装着病重昏迷,也不好跟他主动说话。
  眼睁睁的看着他来去匆匆,她捏了捏手心。
  顾靳庭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他刻意划清界限似的。
  她眼神幽暗,正思量着该如何讨他欢心,这时,床头柜里的手机响起了。
  黎向晚示意护工帮她拿出来,看到来电号码,她立即让护工出去。
  直到门关上,她变了变脸色,摘开呼吸罩谨慎接起来,“小丽,你在顾宅打听到什么了,方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