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大嘴家的门口,无论是之前意愿十分强烈的陈月,还是好奇心浓郁的唐颖,都停住了脚步。
  至于袁萍,早就刹住了脚了,真烦,她压根就不想去。
  虽然光看李大嘴家的屋子,就是陈惠村里最普通的泥砖房子,屋顶盖着稻草,就是隐隐有些许开裂的墙体,墙壁上的青苔以及下雨天冲刷出来的泥痕隐隐显现出了这座房子的年份。
  “还要进去吗?”唐颖问道。
  临到头,她有些许的退缩了,也许是之前听别人说李大嘴在家的惨状听的多了,心里其实是有点怵这座房子的。
  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李大嘴现在也还活着,可只要一想到李大嘴是住在里面的,唐颖就觉得这座房子的屋顶上,正往外冒着黑烟。
  她是看过神怪的,对于那些厉鬼之类的东西,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李大嘴生前那么凶,临到头还遭受了一番折磨,这完美的符合了那些厉鬼的产生条件啊!
  “进当然要进去,咱们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看的吗?”陈月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这只是一栋十分普通的屋子,里面住着一些十分普通的老百姓,她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她一点都不怕。
  “还是不要了吧!也许他们家没什么人在家”
  袁萍的话还没说完,陈浩媳妇就神清气爽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十分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
  “唐知青,你们怎么来了?”
  “稀客啊!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坐坐。”陈浩媳妇热情的招呼着三人。
  在面前的三个女知青里面,她跟唐颖算是比较熟的,因为唐颖经常在村口混,所以,两人自然是认识的,虽然陈月来陈惠村的时间更长,可很显然,她跟村民们的交往并没有唐颖多。
  在这些年里,陈月在一些村民眼里,只能算混了个眼熟,名字很多人是不知道的,这点在乡下是很正常的。
  至于另外一个非常眼生的女知青,她只知道,那是去年年前新来的女知青,很孤僻,跟陈月一脉相承的孤僻,她至今连这个女知青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好奇三人组,这会子想要反悔,是不可能了,就算此刻她们都不想进去了,可也不得不进去坐坐。
  这人都出来看到且已经在招呼她们了,如果不进去,那就太不识好歹,不知礼了,是会被人嫌弃的。
  之前在外面给袁萍加油打气的陈月,自打进了这李大嘴家的门,就跟个鹌鹑似的,缩了起来,成了背景板。
  “唐知青,坐,家里孩子多,自然也就乱了一些。”
  主要是谁都没有收拾的心思,现在陈浩陈辉两兄弟,虽然还没正式分家,可也跟分了没什么区别了,就连吃饭计工分这种事情,都分开了。
  不出意料的话,只待李大嘴一死,兄弟俩在房子中间用竹篱笆或者是泥砖给隔开,就是两家人了。
  这破房子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它撑不了太久,兄弟俩分家的时候还算是平和,一人一半,堂屋是老大家的,那李大嘴现在住的后房就归老二了。
  虽然吃了点小亏,但陈辉没有丝毫要反对的意思,终于能分家,各自过各自的小日子了,吃点小亏,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原本陈浩自认为长子,是要多吃多占的,不过他媳妇心里有鬼,现在李大嘴住的那间后房,她哪敢要,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被划给了老二一家。
  等李大嘴一蹬腿,堂屋与后房连通的那条小门,她是要用泥砖砌上的,彻底隔绝那间小房子跟她家的联系,免得李大嘴冤魂不散,缠着他们家的人不放。
  至于老二一家给不给后屋另开小门,利用起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对此,无论是陈浩还是陈军,都十分赞同,李大嘴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自己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丑恶角色。
  晚上的时候,李大嘴用她那嘶哑的声音发出的咒骂声,相信会在她死后的夜晚,日日夜夜在他们的睡梦中响起。
  问心无愧,李大嘴的儿孙,有几个能做到这点?
  至少陈浩这个长子,跟陈军这个长孙,就不能。
  “哪有,谁家不是这样的,如果这样都能说乱,我们知青点早就成狗窝了。”
  确实是有够乱的,不过深知语言艺术的唐颖,可不会没脑子的承认她家确实乱,如果真那么说了,这天哪还能聊得下去。
  “哈哈,哪有,你们知青都是城里来的读书人,比我们乡下人爱干净多了。”
  她们四个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前聊天,既没有茶水,也没有花生瓜子之类的,那些没有暖水瓶的家庭,哪能时时喝上热水。
  至于花生瓜子之类的,不是过年,哪户乡下人家会摆?这日子又不是不过了。
  屋子里的李大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些许声音,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长时间的久卧不起,使得她的精气神看起来特别萎靡,眼睛也是黄澄澄的,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光凭一双眼睛就能吓哭小孩的那种。
  去年还精神饱满,看起来有些许富态的老太太,经过几个月时间的折磨,已经变得形销骨立,颧骨都凸出来了,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层皮包着了,看着十分吓人。
  陈辉媳妇每天早晚给李大嘴送一碗野菜汤的目的并不单纯,现在活着对于李大嘴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了,因为饿了几天,痛快的被饿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怎么能让她死的那么痛快!
  更何况,每天两碗野菜汤,就能给自己树立一个孝顺儿媳妇的形象,还是很划算的,这也算是那个老婆子唯一的用处了。
  这么多年的折辱,这死老婆子在她头上拉屎拉尿的嚣张了这么多年,如果一下子就死了,她心里面那口恶气该怎么吐出去?
  所以,这老婆子还是死的越晚越好,折磨的时间越长,她心里憋着的那团火就越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