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月孤身踏入靖州城中暗无天日的地牢,看着床上床下坐在草席上的毫无危机感的主仆二人,低声叹道:“实在是没想到,魏国七殿下,竟然真的不值五座城池。”
  此话,成功让牢房中的两人有了反应。两人同时看过来,似乎都不太相信这样的结果。
  还是钟商璃相对比较淡定,他压住身边激动的赤云,抬眸看向牢房外的唐明月,问道:“陛下是特意过来嘲讽璃一番吗?”
  钟商璃想到女帝所言,不免有些心酸,即便早已猜到父皇不会为了自己放弃五座城池,但是真正知晓现实的这一刻,他还是会觉得心痛。
  果然,在国家大事上,父皇从来不会顾念亲情。不过是一子,他又何尝在乎过?
  唐明月见钟商璃明明十分悲痛却还要强忍,冷漠一笑,呵,嘲讽?
  倒也不完全是嘲讽,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朕听闻,魏国大军新任主帅乃是魏国三殿下钟商璟,想必从前跟随七殿下的同僚和拥护者,应当不太好受。”
  唐明月记得,钟商璃见赤云被赤霄所伤时,可是十分焦急,此人重情,和赤霄那等小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近日,常有高手前来打探,这下倒是让她发现一个惊天秘密:魏国阙歌楼背后的主子,正是钟商璃。
  恰好,她在燕山之时曾收了一批阙歌楼的人。
  也难怪,钟商璃在地牢中毫无慌乱,定是觉得自己能被手底下的人救走,这才不慌不忙罢了。
  但是接连五天,阙歌楼派来的人都被白四带兵拦下,足足四十人,无一例外全部被策反。
  阙歌楼底下高手如云,不论是先前在燕山收下的十七人还是如今的四十人,都十分符合她的要求。
  若她能直接拿下钟商璃,岂不是更好?
  钟商璃并非轻易认怂之人,但是他想到自己入狱五日,阙歌楼却无一人闯入地牢。
  这般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阙歌楼众人不知自己身陷囹圄的消息,故而未曾前来靖州。二,人来了,但是却被女帝的士兵拦下。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因为这些都意味着他门下众人敌不过女帝的大军。
  那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岂不是一场笑话?
  钟商璃一直心存侥幸,直到此刻女帝前来,说出这番话,他还有什么不解的?恐怕自己手底下的人早已经被唐明月抓住。
  “陛下,想让璃做什么?”
  唐明月笑道:“七殿下才智过人,又有阙歌楼作为筹码,朕自是不愿意看着殿下就此殒命。”
  “你若肯率领阙歌楼归降于夏国,朕自是十分高兴。”
  她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殿下应当还不知,陈氏全族已被你敬爱的父皇囚禁,于在明日午时满门抄斩。你的母妃,被囚禁永和宫。”
  魏国皇帝对陈氏一族的处置态度,将帝王的无情透露地淋漓尽致,但是钟商璃却是不敢相信。
  “你陷害陈家?”他站起身走到拉着牢房的栅栏,目眦欲裂瞪着唐明月,似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唐明月没理会他眼中的恨意,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将门口的人带过来。
  很快,一名女子被士兵押入地牢。
  被压制着的人,还在不断反抗。
  她被士兵推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牢房前。
  陈书锦稳定身子后,抬头便看见钟商璃,顿时眼中的恨意被喜悦替代,惊喜道:“表哥?”
  钟商璃看着陈书锦,十分疑惑,“锦儿?你为何会在这里?”
  钟商璃不解地转头看着唐明月,似乎想得到一个解释。
  唐明月没理她,陈书锦也没有给唐明月说话的机会。
  她快步走到牢房边,哭得泣不成声,好半晌才缓过劲来,“表哥,陛下下旨抄家,我爹娘他们全被关入大牢了,姨母也被囚禁。表哥,赤霄不是说你和夏国女帝......你为何也会在宫中的地牢?”
  陈书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怎样才能救家人。
  钟商璃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叹道:“表妹,这里不是王宫。”
  这五日,他日日警觉,自然知道他们还是身处靖州的地牢。
  钟商璃察觉事态不对,焦急拉着陈书锦问道:“父皇为何抄家?”
  他不同意以五座城池替换自己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母妃一族尽数抄家?
  陈书锦想到京中的传言,内心羞愤,她下意识瞥了一眼眼前的表哥和身边坐着的女子。
  “不是因为表哥你?你......”有损表哥声誉的话,她当着外人的面有些说不出口。
  钟商璃发现她眼神中的怪异,追问道:“是赤霄说了什么?”他心中十分肯定,陈家全族抄家,定是因为赤霄回魏国后说了其他不该说的。
  “快说,是不是赤霄那个叛徒构陷于本殿下?”
  陈书锦这才明白,原来赤霄已经叛主,可是为什么啊?
  陈书锦自然不信表哥会谋反,可赤霄是跟随表哥多年的侍卫,他说的话,文武百官,包括陛下,都深信不疑。
  陛下一怒之下,将陈家全族抄家,明日斩首。
  她将打听到的事托盘而出:“赤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传表哥你与女帝合谋,通敌叛国,意图谋夺江山。”
  陈书锦见钟商璃面色难堪,焦急道:“表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叛国!那赤霄,真是忘恩负义之辈,会下地狱的!”
  陈书锦突然回过神来,想到表哥方才说这里不是王宫,那此处到底是哪里?
  她心急如焚,急躁不安,拉着钟商璃的衣袖,焦急哭诉道:“表哥,怎么办?我爹娘他们还在王宫的地牢里。”
  钟商璃捏着陈书锦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十分有闲情雅致的唐明月,语气坚定说道:“陛下,您有办法救陈家。”
  陈书锦抽回钟商璃握着的手,看向身边坐着的人,惊问道:“她是夏国的女帝?”
  她方才还有些奇怪,为何魏国牢中会有如此精致的女子,没想到竟是近日风头正盛的夏国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