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柳娇还一副不怎么开窍的样子,谢家的族长咳了一声,语气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的说道。
  若不是看在柳娇是他们族里唯一会读书的秀才公的亲娘,往后难说就是个能得朝廷诰命的有品级的老夫人、老封君。
  族长的理智好在,知道得罪了她万一若是被她给记仇了,往后再叫她报复到自己儿孙身上。这会儿他早就忍不住的破口大骂了。
  还是她亲娘骂的对极了,这就是个极蠢的蠢妇。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害的他们谢家一族失去飞黄腾达,族人也跟着鸡犬升天的希望了。
  越想他的脸色越是难看起来,偏心里的这口郁气不能发,憋得他脑袋上差点没冒出袅袅青烟。
  原主的公婆也生气,他们对外一直表现的不好欺负,从来就不肯轻易吃亏。对内却从未曾给过任何一个儿媳妇脸色看,也从未曾对几个儿媳妇说过重话。
  尤其是对这个年纪轻轻就没有了男人依靠,却还能强撑着供他们孙子读书,还真让孙子成了秀才的儿媳妇。
  哪怕是私底下嫌弃过她的性子太软,心善的谁都能过来踩上一脚。但是这到底是自家的儿媳,除了加倍的护着她还能怎么办?
  可这会儿,再是平日护这个儿媳妇护的最紧,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对待她的老两口,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原主的公公拿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柳娇,一声长叹:“造孽啊。”
  原主婆婆想板起脸,却在看见柳娇一脸悔恨,可怜巴巴看向自己,一脸她已经知道错了的表情下。
  那板起来的脸终究没能绷住的垮了下来,也是直叹气:“你怎么还这么糊涂?这事分明就是个套,是何家专门来坑咱们家解儿,让他当个便宜爹的。
  你若是能早说出来何至于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这眼看就要成亲的关口再上门去闹,不是硬生生的就要结了死仇?那何家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就是妥妥的小人......往后,唉。”
  摇头又是一声长叹,原主婆婆无奈道:“现在是没法子了,结仇就结仇吧,咱们往后都多留些心眼。尤其是你和解儿,可别再不小心又被人给算计了去。”
  “不会了,以往我和解儿是有你们这样的好公婆、好叔伯兄弟,好族人,这才一直都把人都想的过于好了。”
  连忙表态,顺道不动声色的暗暗拍了公婆、叔伯和族人一记马屁。
  柳娇顺势面上露出原主没有的坚毅的神色,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回差点栽了这样大的一个跟头,我和解儿若是再不知道长进,那岂不是真傻的无药可救了?”
  “你啊,这回若是真能不再跟以往一样过得稀里糊涂的,那我和你爹可真得给菩萨上一柱高香了。”原主的亲娘闻言立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原主的婆婆也是点头附和:“真那样,那我和你公爹也是要去烧一炷香的。”
  “也怪我和你娘就你这一个闺女,打小把你给宠的都不知道外头除了有好人,还有那等子不择手段的小人了。”
  原主的亲爹也是自责,然后认真告诫柳娇道:“这事过后,你和解儿可别好了伤疤忘记疼。咱们老祖宗可都说了宁可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
  今日,只要我们把事情闹大退了亲事,那何家事后必定是要报复的。往后不管遇上什么事,是大是小,你和解儿都得回来告诉我们一身,千万不能再憋着不吭声了知道没?”
  这话,是摆明了还是不信原主和谢解。
  不过柳娇听了一点也没生气,还连忙信誓旦旦的应了,然后愧疚的看着在场的其他人,语气诚挚的说道:“这一回是我犯蠢,同何家的这个死仇算是结定了。
  日后,怕是也免不了的会连累大家。等这事了结后,我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对柳娇的这话,大家听听也就算了,都没说什么的叹息了一声。
  这事他们若是能早知道,自然不可能让何家人拿着谢解当冤大头。有的是法子,可以让他们悄悄换个人给他们家的庶女当那个便宜爹。
  而这会儿,他们家谢解的名声都被他们给毁了,他们已经是绝无可能悄悄的平息了这事。
  所以这事如今是注定了要闹大,要同何家人结这个死仇了。不然谢解的名声就会更坏,更是洗不白了。
  这绝对不行。
  谢家的族长于是又是咳了一声,思量了一下说道:“这事咱们不能只带着大夫去何家。我们带去的大夫再多,旁人都只会以为那些大夫全是被咱们给收买了的。
  最妥当的做法是,咱们还得请当日同解儿一起去何家赴宴的同窗也一同去。到时候让他们当个见证,大夫也得由着他们和看热闹的人去请。”
  “还是族长考虑的周全,我全都听您的。”
  柳娇也早就知道,按着谢家族长安排的做才是最为妥帖的。可是之前,她不是得维持住原主的人设么?
  所以这会儿对族长的话,她第一个就跳出来赞成道。还露出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样。
  人是蠢了些,但好在还是个知好歹,能听进去劝的。
  最怕的就是那种又蠢还固执,撞了南墙都不肯认错,拉都拉不动的那种蠢货中的蠢货。
  于是,谢家的族长这会儿总算是有些满意的看了眼柳娇,点点头,开始迅速安排起来。
  他先是点了几个人去找谢解,让他们找到人后帮着请人。
  然后又让人去多找几个族人,尤其是能言善辩的族人来,好跟去撑场面。
  紧接着,他还让人去尽量多请些谢解书院的授课先生,和附近或德高望重,或热心肠,或喜好凑热闹的人。
  最后,谢家的族长才对着柳娇道:“这事,咱们最不能瞒的是解儿的恩师。在上何家理论前,还得亲自上门告诉一声,若是能也请了他去是最好的。”
  “嗯嗯。”
  柳娇连连点头,一副越发感激的模样红了眼眶的说道:“打从这事后,这些日子解儿整日的把自个关在屋子里头,每日里都是失魂落魄的。
  他一直都觉着自己对不住恩师,迟迟不敢去见他。我,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一点主意也没有,只能干巴巴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