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把夏眠和霍今郴都喊得愣了一下。
  霍今郴:这小子腿都断了还这么有力气,要不再给他几脚让他彻底安静算了?
  夏眠:刚刚还是夏眠,这会儿又是妹妹了?这六哥该不会精神分裂吧?
  事实上,阮盛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脑子里已经认定了夏眠就是个颠倒是非,把全家人都骗得团团转的小狐狸精。
  可刚才看到霍今郴拉着夏眠的手,他脑子却跟抽着了似的,忘了自己刚被这个男人废了腿,也忘了自己刚刚骂过夏眠。
  他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全是这样的——
  “霍今郴这狗东西凭什么拉夏眠的手?”
  “他该不会是对夏眠居心不良吧?”
  “靠!夏眠才八岁,他都能有那心思,这是变态吧?”
  “死变态!放开我妹妹!”
  ——于是,便有了后面脱口而出的那番话。
  还好。
  看在夏眠的面上,霍今郴最后并没有补那几脚。
  几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医生和林姨一块将疼得浑身打颤还不忘骂霍今郴的阮盛北抬上了救护车。
  夏眠本来想跟着一块去,可林姨却拉住她:“夏眠小姐,您还是好好在家里休息吧,六少爷这边我陪他去医院就行了。”
  夏眠便也没坚持。
  只不过,等救护车走了,她还是忍不住转头小声问了身后的霍今郴一句:“六哥的腿,应该不严重吧?”
  “嗯。”
  “那就……”
  “他这个年龄身体好恢复快,躺一个月差不多就能下地了。”
  夏眠:“?”
  躺一个月才能下地,这叫不严重?
  少年你是不是对严重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她抬起头,刚要说话,整个人却突然被拽着往后走了半步,下一秒,眼前一黑,她被他整个抱在了怀里。
  宽大温暖的胸口,原本应该是坚实可靠的。
  可夏眠心脏却有些发抖。
  因为她清楚听到少年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鬼,你给我在阮家好好的,不许再出事。]
  [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怕我会忍不住让整个阮家给你陪葬……]
  夏眠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不可以!”
  “嗯?”少年愣了下,低头看着怀里的她,眼里浮起困惑:“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动阮家人。
  但这话夏眠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不想让霍今郴知道自己能听到他的心声。
  虽然霍今郴今天几次帮了她,现在看起来也是真心在意她的,可这个男人太反复无常了。
  万一他知道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担心自己会变成他的绊脚石,或者甚至背叛他,出卖他,决定杀了自己呢?
  夏眠惜命,尤其惜这辈子的命。
  她不敢赌。
  “我的意思是……男女授受不亲,郴哥哥不可以随便抱我。”
  霍今郴一愣,随即忽然低笑出声:“小小年纪,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挺好,以后都要记得牢牢地,不能让其他男人抱你,牵也不行,摸更不行。”
  “只有我可以。”
  夏眠瞪他一眼:“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郴哥哥,凭我救了你一命,护了你两次,够不够?”
  夏眠:“那要是别的哥哥也救了我,护了我……”
  “那也不行!”霍今郴直接打断她的后面的话:“除非你想让那个哥哥像你六哥一样,也被我打断腿!”
  夏眠:“……”
  霸道这个词,大概就是为这个男人量身打造的。
  *
  当晚,阮氏夫妇很晚才从医院回来。
  两人回来时满身疲倦,本来以为这个点孩子们应该在已经睡了,没想到一进门,却看到披着个毛毯坐在沙发上打盹。
  听到门口的响动,她几乎立马就醒了。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
  阮妈妈一怔:“眠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眠眠想等爸爸妈妈回来。”她顿了顿,抬起一双乌黑分明的眸子望着阮妈妈:“妈妈,月姐姐她怎么样了?”
  阮妈妈神情有些复杂,迟疑片刻后才开口。
  “你月姐姐伤口有些深,但还好没伤到重要位置,所以没有太大的危险,不过……”
  阮妈妈顿了顿。
  “我们带你月姐姐做了精神鉴定,医生说,她可能精神方面有些问题。”
  夏眠听到这话是真的惊呆了。
  怎么都没想到,这还能扯到精神问题上去。
  就在夏眠脑子里还在想,这到底是夏月临时又想出的脱罪诡计,还是她真的精神有点问题时。
  耳畔又传来的阮爸爸的声音。
  “眠眠,你之前在福利院跟她关系最好,你好好想一想,她之前有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突然行为诡异失控,或者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哦对了,还有,今天在池塘边上你们不是还说了会儿话?当时你们都说了什么?眠眠,你好好想想,当时有没有说什么刺激到月姐姐的话?”
  夏眠听到这话心脏蓦地一沉,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阮爸爸一眼。
  夏月是不是真的有精神问题,医生都还没给出确定诊断,阮爸爸却直接说今天的事情是她行为诡异失控……
  这已经不是偏心夏月。
  这是只差没明说今天这事我就站夏月,谁也不许说她故意杀人了!
  夏眠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冷。
  这种冷,她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经历了。
  第一次是霍今郴提出报警,大哥却不同意的时候,她当时虽然没表现出来,可心里终究是有些难受的。
  第二次,是六哥要拽她去医院给夏月道歉的时候,当时她心里的难受丝毫不比手上的疼少。
  第三次,便是刚刚。
  她亲耳听着阮爸爸为夏月开脱,听着阮爸爸关心夏月精神问题,却没有问一句自己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眠抿紧了唇,许久后,才缓慢而低声开口。
  “我不记得月姐姐在福利院有过什么反常。”
  “今天她把叫到池边,是因为她说要跟我道歉,还说要告诉我一个什么秘密,但她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撞下去了。”
  “哦,对了,我掉进水里之后,她倒是说了很多,不过我当时没听太清楚,只听到她一直叫我去死。”
  “福利院的事情爸爸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夏妈妈。今天的事情,爸爸不信就只能去问她,至于信我还是信她,那就是爸爸自己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