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家师尊的话,谢筝猛的一怔,脑海中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这个世界也和梦中的天海大陆一样,天道崩坏灾祸降临,那是不是说明,也必须有人像梦里的张鉴之和姜雪茹那样,站出来力挽狂澜?
  那么...真实世界里,谁有这个资格呢?
  这一路走来,纵使遇到了许多机缘,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优于任何人的能力,但若是有需要,她会为这个世界全力以赴。
  就像她的朋友们一样。
  没有谁是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救世主,就算在慈音的记忆里,那个世界的她走到了剑道巅峰,拯救世人于危难,她也不会是孤独的,一定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与她做着一样的事情。
  就像此刻一样。
  想到这里,谢筝眨了眨眼睛:“我明白了,多谢师尊指点。”
  许莲君:“?”
  她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师父,满眼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郑清漪微微一笑,说道:“这短短几息之间,谢师侄的剑意,又精进了不少,是悟到什么了吗?”
  听到她的话,谢筝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悟到什么,就是觉得,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真是三生有幸啊。”
  有关于异世来魂的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将那个怪异的神魂托付给郑清漪之后,姜云鹤带走了风无筑和蒋茹的神魂,谢筝将那具还未完工的躯壳收回了须弥小世界,便拖着昏死过去的张鉴之,跟着荀琅剑尊一道去了执法堂。
  祁长老虽然没有出现在褚云峰,但是等谢筝他们到的时候,基本上对方才在褚云峰发生的事情心里都门儿清了。
  落地之后,谢筝便扔垃圾似的,将张鉴之扔在了堂下。
  盯着上首的堂主主位,面色发沉。
  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只不过她是站着的,而张鉴之则要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她蹲下身子,解开了张鉴之身上的禁制,然后从腰间取下折月,用剑鞘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脸。
  张鉴之悠悠转醒,当他看到眼前的出现的是此生最恨的人时,过去遭受的屈辱浮上心头,一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迸出的恨意犹如天下间最毒的毒蛇。
  “谢筝!总有一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谢筝丝毫没有被他的怨毒影响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行啊,不过要等到下辈子了,大师兄。”
  她的话音一落,慕沉便冷冷地宣布了执法堂对他的惩罚。
  怒意昂扬,张鉴之剧烈地喘息着,面部扭曲,双目狰狞得眼球几乎都要爆出来,瞪着谢筝的眼神仿佛要啖肉饮血。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谢筝说的废了他,是真的废了他,不仅让他此生再无修炼的可能,甚至连他全身重要的骨骼都打碎了。
  这样一个人,被扔到洗剑湖,必死无疑。
  就和梦境里,被逼上论剑台的她,一模一样。
  谢筝不再看他,转头对慕沉说道:“慕沉师兄,我不日就要前往妖界,处罚张鉴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若是可以,请你用留影石录下来。”
  慕沉闻言,微微一怔:“去妖界?这么急?不留下来休息几日?”
  谢筝摇了摇头:“不能再耽搁了。”
  与执法堂的人一道将张鉴之扔进洗剑湖之后,慕沉带着几名祈愿峰的弟子,亲自看守着。
  妖界与天海大陆不能直接用传音玉简传信,此去便是彻底失去她的消息,慕沉自是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谢师妹,你放心去妖界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从洗剑湖离开之后,谢筝回到了枕月峰,与等候已久的晏槐三人寒暄了一番,她便马不停蹄地上了峰顶。
  荀琅剑尊不在屋子里,而是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四仰八叉地坐着,瞥见她的身影,低笑了一声,似是早就预料到了。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固执,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吗?”
  谢筝一屁股坐到他身侧,理直气壮地说道:“方才在褚云峰,人多嘴杂,我为你着想所以不曾多问,但是现在,师尊,我希望你至少给我指明一条正确的方向。”
  而不是掌握着有限的虚无缥缈的线索,跟无头苍蝇一样没有目的地乱撞。
  听了她的话,荀琅剑尊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一声:“放逐之地,你觉得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谢筝愣了一下,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应当就是某些人被放逐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荀琅剑尊又道:“那个异世来魂说了,放逐之地是毁灭,难道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你还不能理解?”
  谢筝这下直接怔住,因为她理解了。
  若是真的存在这么个地方,有许许多多人族难以相信的存在被放逐,异世来魂们拼了命地在人界、妖界甚至九幽冥府,打通裂隙,放出怪物,最终的目的让这些被放逐的存在,来毁灭这个世界。
  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但也正是想到了这种可能,她震惊得短暂地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是瞪大双眼看着荀琅剑尊。
  他哼笑一声,说道:“这么惊讶做什么?你胆大包天敢跟着那个和尚去九幽,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怕的?”
  谢筝蓦地回过神来,立刻扬了扬眉,还起了嘴:“那能一样吗。”
  当初对异世来魂一知半解,正所谓无知无畏,现在知道的多了,入了局,会感觉到些许害怕不是很正常嘛。
  但是反驳的转瞬话顿在了嘴边,因为她想起了在界山时,师尊与他们告别时说的话。
  他要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刹那间福至心灵,谢筝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说道:“师尊,在界山你与我们分别之后,难不成就已经去放逐之地?”
  荀琅剑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箭。
  确切的说,是一支残箭,只有箭头这一半,另一半则不知所踪。
  雪亮的箭头上沾着星星点点褐色痕迹。
  荀琅剑尊将残箭扔给她,说道:“为师还没那本事去放逐之地,但这个东西,是我在裂隙之下找到的,你拿去玩儿吧。”
  谢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