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姜雪茹与棠棣城姜家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却被迫卷入了这些阴谋漩涡之中。
  救了那么多人,最后又被告知还有更多的人失踪了。
  谢筝瘫在椅子上,有些茫然,诸般因果,既然插手了,万万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于是留下了许莲君照顾还在恢复的谢泫和闫玉霜,她与慈音二人应邀,前往了城主府。
  棠棣城是有名的修仙城市,城主府也修得富丽堂皇,刚被领到议事堂,几个熟悉的人影便迎了上来。
  “谢道友,又见面了。”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在传送阵里把她灌醉的清梧宗弟子嘛。
  “霍道友,你也在这里?”
  霍俢连连点头:“谢道友在城外救了几百位受难的修者和凡人,其中就有在下的几位师弟,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谢道友尽管吩咐,清梧宗定万死不辞,任到道友差遣!”
  他说得情真意切,反而把谢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而且救人也只是顺便的,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她这么一说,霍俢反而认定她心地善良、侠肝义胆,总之对她更是心悦诚服了,他心中一阵感动,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谢筝已经抬步往里走。
  直到进了议事堂,她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都是身着各派弟子服饰的修者,禅宗、道宗、昆仑仙宗....各大仙门几乎都到齐了。
  谢筝不擅交际,这些人她是一个也不认识,当然,对方也不怎么认识她,反倒是十分热络地与身边的慈音说话。
  只有道宗的一位女弟子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拱手施了一礼:“是万剑宗的谢筝,谢师妹吗?”
  谢筝愣了一下,点点头:“你是?”
  她脸上的笑容愈盛:“我叫顾星辉,是苏洵的师姐,听那小子念叨了许久,今日得见谢师妹,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她真的很难想象苏洵会在道宗怎么说她,毕竟他离开万剑宗时,还在叫嚣着要把她带回三清山....
  谢筝尴尬地笑了笑,决定不去理会她的话,权当没听到她的夸赞:“顾师姐。”
  可顾星辉实在热情,非要拉着她去道宗那一桌同坐,谢筝拗不过,只好与慈音道别,结果慈音都没有理会禅宗的人,直接与她一道坐下。
  坐下后,顾星辉又开始闲不住问东问西,谢筝心想,若是许莲君来了,她们俩肯定会一见如故,互相引为知己。
  因为她们的话,真的太密了。
  但很快,闲谈的声音逐渐消失,棠棣城的城主终于姗姗来迟。
  让她意外的是,棠棣城的城主,竟然是个长相明艳的妙龄女子,一身黑色蟒袍,梳着繁复庄重的发髻,妆容精致,看着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但行事干练,风风火火,语速极快,要听清她说话,必须得全神贯注集中精神。
  也是从她的话中,谢筝得知,自从春晖城和澹州三城发现祭魂阵之后,棠棣城的人口开始失踪,起先是少数个人失踪,后来就是一家一家的,发展到最近,人口失踪已经是以村为单位了。
  这些人的失踪,与姜家村一模一样,现场没有一丝挣扎反抗的痕迹,都是忽然人间蒸发,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证据。
  若不是谢筝在北郊发现了尸坑,恐怕此事至今都毫无头绪。
  于是话题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就被扯到了谢筝身上,她听得正入神,忽然被女城主点到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道友,你是如何发现北郊异常的?我等在棠棣城寻了数日,几乎都要掘地三尺了,都毫无发现!”
  说话的是昆仑仙宗的弟子,他们苦恼不已,但又实在好奇的不得了。
  见众人都在看她,谢筝思索了片刻,实话实说:“我闻到了地底的尸臭,就过去了。”
  其实她自己疑惑不已,这么浓重的尸臭,怎么其他人愣是闻不到?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
  只有女城主脆声问道:“那道友可还能闻到城里的尸臭味?”
  谢筝立刻点了点头:“的确还能闻到。”
  女城主脸色不变,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说起来前两日,有一个与道友长相极为相似的少年,也来城主府说过尸臭的事,只是我派人去查过,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谢泫?他也能闻到尸臭?
  “他当时可有说过尸臭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女城主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东南方。”
  一听这话,她的心顿时沉了下来,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可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女城主立刻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主位:“道友请。”
  说完,竟立在一旁磨起了墨,谢筝立刻坐到案前,执笔一顿勾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一个繁复的阵法图赫然出现在只纸上。
  道宗对阵法研究颇深,顾星辉只看了一眼,脸色猛地一变:“这是...天机冥图阵?”
  东南西北,各设一个献祭生灵的祭魂阵,然后以错综复杂的八卦阵图相连,这阵法,绝非只是一个普通的害人邪阵,献祭灵魂与肉身,吸取大量人族和妖族的魂力和怨力。
  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将整个棠棣城都囊括在大阵之中,背后一定有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谢筝搁下毛笔,抬起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顾师姐好眼力。”
  说罢,她转头看向那位貌美的女城主,说道:“方位我已经标注清楚,北郊的尸坑在此处,”她指了指阵图上的北面的祭魂阵,又道:“城主若是愿意相信我,可以遣人过去挖,总能挖到的。”
  女城主低头在看阵图,旁边坐的一些名门大宗的弟子,却有些嗤之以鼻,一来是觉得她眼生,二来则是太年轻了,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修仙者,很难让人信服。
  虽说之前她的确发现了北郊的尸坑,可禅宗佛子与之同行,谁能知道那地方到底是谁发现的?
  “哼,你这小姑娘还真是大言不惭,随便画一个图就能破解棠棣城的危机?你以为你是谁?要真这么容易,今日这棠棣城里,还用得着来这么多名门大宗的弟子?”
  说话的是一名长相极为粗犷的男修,怀中抱着一把长刀,脸上的神情轻蔑且鄙夷,对谢筝哗众取宠的言行非常之不屑,看他那天然去雕饰的粗糙服饰,应当是雍州苦寒之地的刀宗弟子。
  谢筝站起身,给女城主让出位置,然后转过身去,无声地弯了弯唇,嗓音甚至称得上清甜——
  “这是哪里的猿猴从笼子里蹦出来了,怎么还学着人说话?莫不是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