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井巷路口,歪脖子大黄桷树旁,“一张烧饼”的生意很是红火。
  “一张烧饼”的老板娘叫张逐秀,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美妇。她脸部漂亮,线条柔和,脸上的皮肤很好,嘴角还常挂着亲切的笑容。她心灵手巧,勤快麻利,做出的烧饼烤馕远近闻名,价格又特别亲民,所以慕名前来排队买烧饼的人,络绎不绝。
  张逐秀身旁有一个帮手,叫关六妹。关六妹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已经一片斑白。关六妹双手动作麻利,看得出也是勤劳能干的人,但她腿脚不利索,无法久站,只能坐在一把高凳上。
  张逐秀一边烙着饼,一边问关六妹:“关婶,冰儿职高毕业了吧?”
  提到女儿,关六妹明显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毕业是毕业了,但整天跟着一帮不三不四的人,还染着发,化着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
  “现在的孩子啊!”张逐秀理解关六妹的头疼。
  “她和我总是说不上两句话,接着就是吵……唉,我没文化,说不过她,也管不了她……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冰儿,我知道,她自小就是一个个性极强的人。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了,就少说两句。”
  “是啊。我还能怎么样呢?”
  “冰儿在职高里学的不是美发吗?在美发店里找个活儿干,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她不愿意去啊,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现在的年轻娃儿,都是心比天高……”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从“一张烧饼”的后厨小门进来。
  她走到关六妹身旁叫了一声“妈”,又向张逐秀叫了一声:“秀姐!”
  关六妹看着眼前的女儿,简直不敢认了:又黑又直的长发,清纯的脸上什么都没擦,透露着青春本有的富有胶原蛋白的光泽。
  张逐秀对吕冰儿这身清纯的装扮,也很意外,然后笑说:“冰儿,你这样穿着打扮,多好啊!”
  “妈,你觉得呢?”吕冰儿问关六妹。
  关六妹同意张逐秀的话,连连点头。
  张逐秀又说:“冰儿,你这样打扮,整条街的小伙子都会被你吸引了!”
  吕冰儿难得地害羞了一下,小脸微红地说:“哪里,秀姐,你才是我们临井巷的第一美女——又能干,烙的饼又大又好吃,人又漂亮,大家每天都排起队看你来着!”
  张逐秀笑说:“老咯,已经人老珠黄了,哪比得上你们青春无敌?”
  吕冰儿对关六妹说:“妈,你腿脚不便,休息一下吧,我来帮秀姐和面。”
  张逐秀又笑:“我们的冰儿真的长大了,知道体恤你妈的不容易了……”
  吕冰儿说:“秀姐,我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们家,一直让我妈在你这儿帮忙!”
  张逐秀:“都是街坊邻居,没必要说谢字。你妈勤劳能干,只是这么多年腿脚不利索,真是苦了她!”
  吕冰儿对关六妹说:“妈,我一定要赚到钱,带你去把腿脚看好!”
  关六妹说:“算了,不利索就不利索呗,多少年也过来了。我听说到医大附二院,拍一个核磁共振就要七八百……”
  张逐秀说:“冰儿,你在职高学的是美发专业吧?我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她的一个亲戚,在鲁能新城开了一家理发店,要不要帮你问一问?”
  “行啊,谢谢秀姐。”
  “你在职高三年,理发手艺学出师没有?单独给顾客理发,没问题吧?”
  “没问题。”吕冰儿很自信地回答,然后又加了一句,好像是自己表扬自己,“只要我吕冰儿用心学,对任何手艺的精通,都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吕冰儿刚帮张逐秀和好一团面,只见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粗壮小伙子,冲到“一张烧饼”的店门口,朝她招手。
  吕冰儿问:“小扁豆,啥事?”
  “走!”
  “没看到我正在秀姐的店里忙吗?”
  “有啥忙的?快去把手洗了!大哥要见你!”
  “哪个大哥?是尉迟峰吗?”吕冰儿想起疯狗尉迟峰那一脸横肉,皱了皱眉。
  “不是峰哥,是大哥!”小扁豆强调了一遍。
  吕冰儿想起一人,忙说:“是卞总的……”
  “对!”
  “好,我洗一下手,马上来!”
  “搞快点!是峰哥叫我来接你的!”
  吕冰儿匆匆把手洗干净,对关六妹和张逐秀说:“妈,秀姐,我出去一下!”
  关六妹问:“你去哪儿呢?”
  “嗯,不知道。”
  关六妹看着吕冰儿出门,坐上了一辆摩托车,跟着一个明显是混混儿的人,扬长而去,脸上不禁又是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