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退化
  杨轩早就警告过接受他赠送种子的所有人:无论是番薯还是杂交水稻,种薯与种子只能种一代,第二代会退化。
  番薯可以使用无性繁殖的方式播种,理论上繁育后代性状会比较稳定,但是在反复多次的进行无性繁殖过程中,出现芽变的频率仍然存在,重复多次种植,薯种仍然会衰退。
  杨轩在去年春季就尝试过,把前年秋冬种植收获二代番薯进行再次种植,果然从物资清单上直接具象化的种子比自然获得种子衰退得更快,实验结果是减产四五成。
  至于杂交水稻的第二代种下去会减产多少,杨轩自己也不确定,可以比番薯减产比例要高得多。
  番薯是用的无性繁殖,本来更容易保持原有性状,就这样还产量减少了四五成,水稻是有性繁殖,少说减产七八成。
  或许对于过去只能收成亩产不到200斤水稻的人来说,减产七成只有至200斤也是被打回原形,然而第三代还会继续衰退,最终还是得回头找杨轩要种子。
  杨轩不知道有多少人信他的警告,反正今年是杂交水稻第二轮种植,信他的,都来找他要了种子,不信的,就看秋天的结果了。
  事实上哪怕在自然获得的农作物种子都会发生种子退化的问题,只是通过物资清单直接大批量具象化的种子把这个特性凸显得尤其明显。
  杨轩自己都在嘀咕,怎么那么像种子公司,让你必须年年重新‘购买’它的种子,别想自己留种。
  其实只要有专业的育种人去寻找合适的育种手段,二代种子退化问题不是不能解决。
  杨轩自己就尝试过寻找作物们的近亲种杂交,成功地挽回了一些衰退,但是大规模种子是需要知识水平足够的大量人力的,别说雷州了,大周都凑不到这么多人。
  杨轩想开一个格物学院,本质还是想培养点专业的农学家,他需要群体智慧来解决农业的各种具体问题,靠他个人实在杯水车薪。
  他之前誊抄了番薯种植技术,写成了《杨氏番薯种植术》,今年又从物资清单附录附送的杂交水稻种植要点,总结了一本《杨氏水稻高产优质栽培技术》。
  然而现在他需要把时间用于收回雷州管理权上面了,农业这方面只能无脑地供应种子,叫他安静坐下来再搞本《稻田养鱼养鸭技术》都很难。
  这不,杨轩才提笔写了几个字,老管家就来报,揭县令调来的五百县兵已经在山上扎营了,请示杨轩打算派什么人去当教头。
  杨轩想起旧事,问老管家:“长忠叔,您帮我找的人,有没有眉目了?”
  之前杨轩让杨长忠帮他找几个有武道底子的人来,本来说在秋收之前就行,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才五六月呢,就需要用上了。
  杨长忠略一沉吟,回答道:
  “少爷,有十来个与我杨氏有些渊源的老兵,都是六品的境界,不过他们年初从梁州退下来的时候与军队长官闹得不是很愉快,有些首尾可能需要处理。老仆本想等事情淡些了再请少爷判断要不要招募来雷州……”
  杨轩好奇:“大周的士兵从梁州退下来,一般是什么章程?和长官闹得不愉快是为何?现在他们还算是大周的兵吗?”
  杨长忠大概解释了一下:
  梁州属于与位面入侵者战争的一线战场,理论上大多数士兵是三年轮换一次,可以退到二线或者后方修整。
  但实际情况根据旗号不同,略有差别。
  比如杨氏老家主当初在梁州一线五年才获得一次退二线待命的机会,十年都没能回帝都一次,这才导致对杨轩疏于管教。
  士兵服役满十年,可以调离一线部队,满二十年可以调离梁州战区,差不多三十年才能退役。
  如果晋级到了六品,便不再是普通士兵,最差也是队正,混得稍好便是校尉,算是低阶军官。
  如果说将领是军队的头脑,那么中层军官就是脊椎,而这种低阶军官则是一支军队的骨架,将领很可能不放人,他们常常满了服役年限也无法离开。
  这十来个老兵差不多都是队正,显然是不擅钻营,所属军长不同意他们退出梁州战场,还是辗转多方角力,最后才成功离开了梁州。
  理论上他们现在还在军籍,只是老管家用了手段,安排他们到了雷州,算是并入雷州主城守城兵。
  杨轩听完,没有过多权衡利弊,直接叫老管家把人调来。
  什么军中纠葛,杨氏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以后再说。
  十来个老兵,正好一人负责一个小队,高级点的就当营长,配合番薯酒供应,先把县兵给操练出来,争取秋收前初具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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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轩把三个少年放养了个把月,李汉儒终于还是受不了,来抗议杨轩误人子弟。
  杨轩没想到这位先生多少还是有点良心。
  虽然李汉儒接近三人的目的不纯,但在他杨轩的地盘上居然还敢为这三个少年说话,不怕触怒自己,看来夫子这个头衔并不只是他的伪装,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夫子的职业道德。
  就是太能装,太能憋。
  杨轩早看出李汉儒满腹疑问不好意思拉下老脸来找他解惑,一直等着对方来问呢,没想到,这老头子愣是忍住没问,一副非要靠自己智慧解谜的架势。
  杨轩只能祝福他。
  另一方面,杨轩手下缺人用,那三个少年尽管水平不高,但好歹识文断字,而且家世不错,锤炼锤炼,应该还能当得使唤的。
  李汉儒既然提起了,杨轩也打算找他们谈谈。
  杨轩先是单独见了一下冼承业。
  他与冼承业交谈的第一句话是:
  “李氏是个大姓。贵妃娘娘姓李,道家圣人姓李,曾经的雷州太守姓李,你的母亲也姓李。”
  冼承业面色如常:“家母与娘家断绝关系已久,领主大人无须在这方面做文章了。”
  看来在这十几天冼承业应该也不是什么都没想。
  他的母亲确实与雷州最后一任太守关系匪浅,只是太守祸害雷州之后,冼家极为低调地把冼李氏软禁起来,对外宣称病逝,极力淡化了冼李氏的身份来历。
  也是因为天下李氏何其多,很少人把冼李氏与李太守联系起来,除了五姓中的有心人,大多数雷州人都不知道,冼李氏是李太守的亲妹妹。
  这么多年过去了,冼承业发现自己即使形骸放浪、跋扈嚣张依旧有父亲的宠爱与冼家祖辈们的纵容,他便以为独居老宅一隅的母亲不会影响他冼家嫡子的地位。
  现在想想,或许他们就是要他纨绔,就是要他不学无术,如此日后才方便顺理成章地另择佳儿继承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