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拂过,夜晚的清河城有着繁荣的景象,灯火摇曳间,远远的百花楼中,有着颇为威严的声音传出。
  被唤作德公的老人此时已经接过了宣纸,两位老人发话后,台下自然也没多少人敢过多议论,众人也只是疑惑的望了过去,当老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时,刹那间打破了此时压抑的氛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此间两句诗词念出后,台下众人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作为能在百花楼消费的众人而言,对于诗词之道自然也是有或多或少的了解的,而另一边坐在桌前的张景洪两兄弟脸色倒是颇为郁闷,两人对了个眼色,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大哥,这诗词也就一般吧……是吧……”
  “那是自然,最多就是字句工整了点而已,也不见得能有多好。”
  听闻两人小声的议论声后,一旁的方长明倒是古怪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叹了口气,竖耳倾听。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老人念到这里时,心绪不觉间也是有了微微起伏,诗词之道本就讲究个抑扬顿挫,然而此诗才只是前面短短两句间,便已经书写出了一副大气磅礴的气象,当这两句念完后,又瞬间将那气势陡然间的一收,顿时一股豪迈悲愤感陡然喷出,台下众人还在咀嚼消化这两句时,老人声音方才带着些颤抖的继续往后念了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千金散尽……还复来!”
  老人唇瓣微微颤抖,此间寥寥几句间,足以让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诗词中蕴含的摄人心魄的气势,此时台下不管是何人,都早已停下了议论,众人只得如此反复的听着、想着、咀嚼着。
  老人心绪起伏,作为文坛泰斗,此诗如何他自然早已了然于胸,被诗词中的气魄感染后,老人一时间竟是愣了许久,众人也纷纷看向了他,直到尧公开口道:“德公,继续念吧……”
  声音传出时,老人方才回过了神,他深吸一口气,转而带着韵律的继续大声念了下去。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带着节奏的声音依旧响彻在厅堂中,有人沉思,有人讶异,但此时的众人都已经无暇去思考太多,或许会有一些不是很懂诗词的人,那时的他们会去想,这诗词当真有这么好吗?而那张靖又凭什么写出这等诗词来的,对于这些,他们不可能会想到答案。
  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不疾不徐间,便已经念到了最后两句,当老人双唇触碰间,竟是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随后老人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那最后一句方才从喉咙间沙哑的念了出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万古愁啊!”
  这是何等的大气磅礴之作!
  老人此时的心里早已被这首诗词填满,他心下这样想着时,手中的宣纸已然脱手而落,目光怅然,口中喃喃低语:“此子……此子有大才啊……”
  诗词最终还是被念完了,此时台下的众人倒是出奇的安静了下来,或许自今晚过后,张靖张景凡这个名字将在清河中彻底传开,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另一边的张景洪两兄弟错愕的环视了周围一圈,随即在不动声色间离开了百花楼,心里满是郁闷,他们不懂诗词,但从众人表现上来看,足以看出问题了。
  望着下方的这一幕,二楼中蒙着面纱的女子轻声的笑了起来:“好一首将进酒……”如此喃喃着时,她皱了皱眉,想起了那人的名字来,随即心底一抹古怪的感觉浮上心头,片刻后,她开始打听起张靖的信息来。
  而观看着这一幕的自然不止她一个,厅堂中的某个角落位置上,女扮男装的肖灵儿愣愣的环视了一圈,颇为好奇的朝着仲乐问道:“光策哥,这篇诗真有这么好吗?”
  仲乐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灵儿妹子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他明明只是个纨绔少爷,这怎么可能呢?
  这一刻,肖灵儿心底泛起了一丝波澜。
  晚风习习,距离百花楼不远的小道上,三道身影缓缓的朝着远处走去。
  “好诗啊,真的是好诗啊……”王伦低喃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怪不得那贱人会对他另眼相待。”
  “王大哥,这人身份查到了,家里有些钱,没有官场背景,倒是有些帮会撑着,不过……若是真想弄他,问题倒是不大的。”
  “要不今晚就动手吧,那小子的事就交给我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先不急……眼下正事要紧,况且,事情还不到这个地步。”
  同一时间,在百花楼后院的南院内,唐晚凝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某一时间,院外喧嚣声停了片刻,她疑惑的朝外望了几眼,但小楼相隔些许距离,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
  过得不久,院外重归喧嚣,房间外也同时响起脚步声,不用看也能知道,是冬梅回来了。
  房内烛光跳动,两道女子交谈的声音轻轻响起,时间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最后只听得冬梅小声的说道:“最后……最后张公子走了……”
  “走了吗……”唐晚凝轻叹一声,目光转向窗外,从这个位置上看去时,能看到远处望月桥上两道朦胧的身影,月光洒下时,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她这样看得一阵,最后眨了眨眼,淡淡的笑了起来。
  “冬梅代我与孙妈妈说上一声,就说晚凝今夜身体不适,怕是不能登台演出了。”
  就在这些人关于那首将进酒议论不休的同一时刻,张靖已经带着小莲出了百花楼,此时也已经到了望月桥上了。
  明月高悬,夜……还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