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大兵压境,在“坚守”还是“跑路”的问题上,赵桓一直摇摆不定,经过李纲苦口婆心的劝说,赵桓总算趋向于“坚守”。
  大臣们刚要退出福宁殿,一位内侍进来报告赵桓道:“皇后已经将南幸的行装都准备好了!可以立即出发了。”
  赵桓一听,脸色大变,马上又变卦了,他慌乱地从御榻上站起身来,大声道:“朕不能留在这里了。爱卿们不要再争吵了。朕打算前往陕西起兵,再恢复都城!”
  白时中、李邦彦闻言大喜。李纲则大惊,才决策多久,怎么说变就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啊!李纲见赵桓要走,情急之下,口中大嚎一声,跪倒在地上,冒死匍匐过去,抱住赵桓的大腿不肯放手!
  赵桓想走被李纲拖住,想发怒又不忍心,正在尴尬之际,赵桓的叔叔燕王赵俣、越王赵偲进殿来,也认为固守待援为好。赵桓听了,只好又改变主意,回过头来对李纲道:“朕就为你留下来!统兵抗敌的事,由你专门负责,不要有任何差错!”
  这话就有点杀气腾腾的味道了,赵桓的意思是,既然你李纲坚持要我留下来,那京城防御,由你负责到底,如果有差池,我拿你是问。李纲当然不笨,惶恐不安地接受命令。
  到底是坚守还是跑路,这个问题难道就这样解决了吗?事情并非如此,“逃跑派”还在想办法!初四日晚上,宰相白时中、李邦彦还请赵桓接见,再次提出南幸的问题,赵桓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当场对白时中、李邦彦表态,不能再等了,第二天早上就出发。
  初五日早晨,李纲进宫,见宫内的禁军全副武装,赵桓已经坐上了乘舆(天子的车)。李纲慌了手脚,急中生智,对着禁军高喊:“将官们,你们是愿意坚守宗庙社稷,还是愿意随陛下南巡?”
  禁军都高声回答:“我等愿意死守!”
  李纲心中有了底气,拦住赵桓乘舆道:“前两天,陛下答应了臣,说留下坚守,怎么现在又要走?如今六军将士的父母妻子都在京城,愿意以死坚守,陛下南幸,万一中途军士离散,陛下靠谁来护卫?敌军已在眼前,如果获悉乘舆刚走不久,派骑兵疾追,陛下依靠什么抵抗敌军?”
  李纲一连串的发问,特别是最后一句意思是:“你想逃,一下子逃得了吗?”彻底击中了赵桓心窝,赵桓再次改变主意,传诏让皇后回宫,其他禁军停止出发,留在京师坚守。禁军听后,都跪拜喊万岁。
  赵桓在“守”和“跑”的问题上,如此犹豫不决,如此反复多变,这样的领导素质,确实让人无语!
  赵桓回殿,正式下诏任命李纲为“亲征行营使”,授以便宜从事的权力,另外任命“马军都指挥使”曹曚为副使,算是正式下了决心,要守汴京了。
  鉴于首相白时中口口声声要跑,赵桓为了暂时安定人心,进行了人事调整。将白时中罢免,任命李邦彦为“太宰兼门下侍郎”即首相,张邦昌为“少宰兼中书侍郎”即次相;“尚书左丞”赵野进位“门下侍郎”,翰林学士王孝迪为“中书侍郎”,“同知枢密院事”蔡懋为“尚书左丞”,李纲仍旧为“尚书右丞”。
  随后赵桓听李纲建议,亲自登宣德楼,对六军宣谕,确定要军民同心,共同防守京师,李纲总领其事。
  李纲命各军准备守城军器械,并用“百步法”分兵守备,即四壁城墙,每一壁用正规军一万二千人;又编马步军前后左右中四万人,每一军八千人,分设将官统领,派前军守护东水门外的粮仓,后军守护东门外樊家冈,李纲命各军加紧演习防御战法,可惜,金军留给李纲的时间不多了。但是经过几天紧锣密鼓的操练,防御体系初具模型。
  初六日,斡离不的金国军队渡过黄河,逼近开封城。朝廷传檄各路迅速率兵赴京都勤王。
  初七日,金军前锋抵达都城西北,抢占了开封西北“牟驼岗”的“天驷监”,这个地方是大宋养马的场地,郭药师以前到过此地,因此向斡离不建议先攻“牟驼岗”。因为赵桓对坚守犹豫不决,耽误了几天宝贵的时间,李纲接手京城防御的时间紧迫,对城内防御布置都还不十分完备,哪里还有时间将天驷监的马匹转移?让金军一袭得手,斡离不因此缴获了宋军两万匹战马,还有堆积如山的养马饲料。
  佐料:再来说说李邦彦。李邦彦成了次相后,对赵佶更加阿谀奉承。每次宴饮,不顾宰相身份,自己扮演倡优(和前面徽宗时期的宰相王黼何其相似!)演戏,在演戏中夹杂市井粗俗笑话,用以取乐。
  一日,李邦彦侍奉赵佶欢宴,他预先将生绡画成龙形花纹,贴在身体上,喝得高兴时,李邦彦竟脱了外衣,裸露自己的纹身,口出猥亵的话语。赵佶见状,也觉得过分了,拿起手中拐杖作势要打李邦彦,李邦彦也不害怕,却起身逃窜,赵佶追来,李邦彦虽是进士出身,身手颇敏捷,手疾眼快之下,沿着宫殿的木柱子爬上去躲避。
  恰巧郑皇后从内殿出来,望见了这出“狗撵耗子似的精彩好戏”,不由得皱眉对李邦彦道:“你可以下来了!”
  李邦彦却一手做倡优姿势,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回答道:“黄莺偷眼觑,不敢下枝来!”引得君臣哄堂大笑。
  郑皇后叹息道:“宰相如此,怎么能治理天下?”郑皇后还有一句潜台词,有什么皇帝有什么臣,能不让人忧心?
  殿中所谓的庙堂大臣,见识远不及一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