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婶满脸怨毒,眼中的恨意都快把自己淹没了。
  “小畜生,真没想到还能让我见到你,击杀我身后仙家,让我们母子疯癫失魂,你不是很厉害吗,如今不还是跟我们母子一样,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
  王大婶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眼中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城隍老爷,民妇要告,告那个小屁孩不顾天地纲常,私设阴司,滥用术法折磨我们母子,还要告姜天意,击杀仙家,依仗法术欺压乡里,为祸月牙村,让我们母子失魂落魄,颠沛流离,如今他魂魄被拘,请城隍老爷秉公惩处,还我们一个公道!”
  刚才还满脸狠厉咬牙切齿恨不得吞了姜天意的王大婶瞬间换上了一副泪流满面样子,哭天抹泪地喊。
  城隍赵默双手拢袖,一脑袋问号。
  这是个疯子吧。
  要告易门掌门人?
  不知道这是人家的阴司所在吗。
  我就是来跟姜天意混个脸熟的。
  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蒋缘捂住了嘴,身体一颤一颤的,死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同情的扫了姜天意一眼。
  姜天意揉了揉眉头,对于王大头母子俩,他心里其实没有任何愧疚,甚至说,如果不是因为是跟自己身后的易门牵扯上了因果,以他们母子的生前的所作,早就被城隍登记造册送往地府接受阴间审判了。
  如今竟然在这里喊冤,还要告自己,当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你要告我?”姜天意神色平静。
  “告,当然要告,不死不休!”
  “小畜生,我知道你有手段,不过如今跟我一样是被拘来的游魂,你敢在这里嚣张吗?”王大婶信誓旦旦。
  姜天意叹了口气。
  “谁告诉你我是被拘来的,你就看不到我地上的影子吗。”
  王大婶冷笑一声。
  “小畜生,别做梦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能见到城隍,还敢说自己是生人,你怕是傻病又犯了吧。”
  城隍赵默双手拢袖,抬眼望天,只当没看见。
  但落到王大婶眼里,却成了城隍老爷烦透了姜天意的自大,身为游魂而不自知,哼哼,小畜生,你就等着被打入地狱吧。
  姜天意摇了摇头,人的执念最可怕,能让人入火炉而乐在其中,如刀悬头顶不自知。
  正准备开口,就听小铃铛稚嫩的声音响起。
  “王家母子,你要告人,我接下了,但在这之前,你要先弄明白一件事,这里不是城隍庙,也不是阴曹地府,这里是天易居阴司,城隍老爷管不了这里,你也没资格在这里叫嚣,为什么能来这里,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什么天易居地易居的,没听说过,我是在跟城隍老爷告状,告的就是你跟姜天意这个小畜生,城隍老爷,您还等什么,这小屁孩都当着您的面说您关不了这里了,还不把他们绳之以法了啊。”王大婶咬紧牙关,铁了心要不拽上城隍老爷这个大旗,她知道,只要城隍老爷发话,什么天易居姜天意的,都要乖乖伏法。
  就像在人间的警察一样,所有魂魄亡灵都躲不掉城隍管辖。
  什么生前所做,只要让自己暂时脱开身,哪怕是城隍庙,到时候给自己长生堂的父母拖个梦,让常仙出手,一定能保住自己。
  “你……”小铃铛生气了,手中的镇尺拿起来,想了想,又放了下去,白胡子老爷爷跟自己说过,要以德服人,不能以势压人。
  四合院中,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城隍赵默心里直骂娘。
  眼下这个局面,自己不做点什么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天易居阴司新开张,这小掌柜明显也没有对付亡灵的经验,特别是碰上王大婶这样自持有依仗,无理闹三分的亡灵,经验就显得很重要了。
  想到这,城隍老爷赵默朝小铃铛拱了拱手,目光望向他桌上的那张黄表。
  小铃铛眼睛一亮,小手一挥,黄表飘荡而起,在王大婶面前徐徐展开。
  “王家母子,这黄表上,记载着你生前所做,勾结不良仙家,多行不义,用恶法谋害三条人命,获利不义之财三十三万两千一百三十,期间损阴德之事更是数不胜数,可有一丝一毫偏差。”
  王大婶眼底闪过一抹恐惧,这小屁孩竟然真的丝毫不差的调来了自己生前所做。
  这不是阴司才有的手段吗?
  莫非……那小屁孩真是阴差?
  不,不可能!
  “哼……胡写乱画的东西,谁都能弄出来,这能代表什么,说到底,你不是阴差,没有审我的资格,我只信城隍老爷的!”
  城隍赵默实在看不下去,“你是看不见上面地府印文吗?”
  “别仗着你生前对阴司的了解在这里大放厥词,就你这生前一身罪业的,放到城隍庙,都挨不到本官过堂,文武判官自会先把你这一身戾气先抽下去,也就是姜掌门心善,否则这堂堂阴司,岂会容你这种失魂放肆。”
  城隍赵默掏了掏耳朵,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大婶没想到死命要抱着的大腿忽然给了自己一记窝心踹,登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
  姜掌门?
  那傻子是什么掌门?
  王大婶终于明白城隍老爷为什么会替对方说话了。
  “城隍老爷,那小畜生就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是什么掌门,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啊……”王大婶心中惶恐,他是真的怕了。
  城隍老爷翻了个白眼。
  “姜掌门,就这样欠打的玩意儿,你易门阴司能忍?我是忍不了。”
  姜天意哑然失笑,这个城隍老爷说话风格让他想起了董大彪。
  是个狠人啊。
  不过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王大婶明摆着在这死缠烂打,自己又何必跟这样的人纠缠呢。
  他听到了,小铃铛自然也听到了。
  “王氏,铁证如山,还想狡辩,当我易门阴司是什么地方!”
  左手镇尺一抬,啪的一声,院子里杀气一闪,金色大锤再次出现。
  哐哐哐的砸了下来。
  要说第一次的金色大锤是要给王大婶个警告,这次的惩处就是真正的刑罚了。
  王大婶的魂魄被砸散,刚刚聚起来,又再次被锤散。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王大头在一旁看的瑟瑟发抖。
  小铃铛神色不变,一挥手,黄表飞回桌子,拿起玉笔边说边写。
  “王氏失魂,生前谋害人命三条,获取不义之财若干,触犯天地纲常,判,即日起再失魂十年,投入地府,接受再审!”
  笔尖无墨,落在黄表上如朱砂批卷。
  “另,押大运十年!”
  “住手……,我爸妈身后有常仙,有功德护佑,你们…不能定我的罪业!”
  王大婶慌了,让自己再疯十年,然后直接投入地府,还不如现在就死呢。
  况且还押十年大运,这才是最吓人的。
  如果不押运只是失魂疯癫十年的话,还有可能无意识的做一些好事,进行赎罪,但大运一押,就等于绝了这条路,只能坐等死亡,一点变数也没了。
  小铃铛翻了下表文,淡淡道“你口中的父母已经不在人间,他们身后的一堂仙家也已消散于天地,至于你口中的常仙,也已经与他们脱离关系,另有归处。”说完拿过阴差爷爷送来的虎符,砰的砸在黄表右下角。
  六字印文一闪。
  易门阴司敕令!
  黄表嗖的一下消失,一道黄光直入王大婶体内。
  王大婶闻言,如丧考妣,魂魄晦暗,状若疯狂,“不可能,我父亲是看香人,母亲是长生堂坐堂人,常仙更是在谱仙家,怎么可能不在人世!你骗我!”
  小铃铛冷声开口,“就是因为你的连累,他们才由此下场。”
  说完,手中镇尺落下,又一记大锤,挣扎着还要说话的王大婶被砸出了四合院,消失在黑暗之中。
  地上,只剩下瑟瑟发抖的王大头。
  小铃铛面前再次出现一张黄表,抬起玉笔。
  “失魂王大头……”
  姜天意忽然抬手制止了小铃铛,来到王大头面前。
  王大头不敢看姜天意,偷眼看了眼姜天意,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心头一颤,他,他不是魂魄,真的是生人。
  “想回去好好做人吗?”
  王大头哆哆嗦嗦的点头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回去,怎么样?”
  王大头一愣,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从再次见到姜天意之后,他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比我大上几岁,关于我妈,你都知道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
  小铃铛虎符落下,一道同样被押运黄光入体,王大头的魂魄消失不见。
  姜天意来到四合院门口,陷入沉思。
  跟他想的差不多,王大头说的都是比较琐碎的小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倒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事,让姜天意心头颤了一下。
  母亲去世的前一晚,曾在父亲的搀扶下拖着病体去了一趟外婆家。
  用王大头的话说,当时母亲已经极为消瘦虚弱,几乎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去的。
  这一幕刚好被大半夜疯玩没回家的王大头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