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夫人给大公子梳理了一番,把丫鬟小秋打扮成书童模样,便要送二人入学,大公子虽是迟钝,但也跟父亲认识了一些字,加上郑府的影响力,也不至于被先生拒收。
  在郑府往西两里来地,有一私塾。这私塾先生名为谢义,字志兴,房陵郡城人。乃是前科二甲进士,官任大名府知府,因为人清廉,秉性正直,深受百姓拥戴,在任期间,做了不少利民之事。但有一点,不畏强权,不巴结上级,在这乱世,很难独善其身,正是:
  自古良臣多受苦,从来清官少福禄。
  一穷二白三十春,含冤饮恨入了土。
  为善者人人来欺,作恶者官官相护。上任不到两年,就被弹劾数次,连扣几月俸禄,着实憋屈不已,再则没有了燕云十六州作为屏障,大名府恐也是朝不保夕,遂递上辞呈,归返乡里。在家办了私塾,开堂设教,日子倒也过的十分惬意。夫人自带了公子丫鬟入塾不表。
  私塾不大,牌匾上书“明德堂”三个大字,有三四十个学子,每天读书声嘻闹声不绝于耳。
  这私塾先生有个女儿,名为谢湘凝,生的也是十分灵秀,比公子尚长两岁,也是顽皮的紧,不好好念书,每天只知道捉弄这个捉弄那个。见公子新来,不免又起了捉弄之心。
  这天,刚下学,湘凝迫不及待的走到公子面前,双手叉腰道:“喂,你几岁了?”公子道:“七岁。”“我九岁,你应叫我姐姐。”公子本就迟钝,不疑有他,反觉在理,只得叫道:“姐姐。”丫鬟小秋也是机灵,生怕公子受人欺负,拉了公子就走。
  毕竟都是小孩心性,走一路看一路。正行走间,从一旁窜出一个人来,把公子撞翻在地,公子爬起身,一看,这不是同窗邓虎吗?那邓虎撞倒了人,见是公子,也不道歉,反道嘲讽起来:“这不是郑家那个废物吗,听闻你三岁尚不会言语,四岁方学会行走?”
  丫鬟听了不高兴了,与那邓虎理论起来,那邓虎仗着臂力过人,一掌把小丫鬟推倒在地。小丫鬟吃这一摔,只痛得哇哇哭了起来。公子气极,与那邓虎扭打了起来。公子身体本就羸弱,又常年服药,哪里敌得过力道惊人的邓虎,眨眼功夫,便与丫鬟摔在了一起。这一摔不要紧,公子看看又要发病,浑身不由得抽搐了起来。丫鬟小秋愈发焦急,哭的更厉害了。
  不多时,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郑府,老爷夫人也是闻讯赶来,把公子接回了家。公子得惊风之症的消息更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十里八村。各家大人都叮嘱自家小孩,不要与之玩耍,在学堂,公子便被孤立,话也无人与他说,唯有这湘凝与邓虎二人,亦如往常。自经发生上次之事,这邓虎也不再欺负公子,反倒成了要好的伙伴。
  读书的岁月是枯燥的,不觉间,公子已到了十二岁年纪,丫鬟小秋也已十岁,而湘凝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眨眼间,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上门提亲者那是一个络绎不绝。
  自古以来,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儿女作主。偏偏这湘凝却是自有打算。要在往常,什么事都听爹爹的,唯独在这件事上颇为执拗,每至提起,总是大吵大闹,先生也奈何不得他,自也由他去了。
  湘凝虽一介女流,却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之书,对文君与司马相公的这段感情十分向往,毕竟,婚姻之事,干系自己一生幸福,他也想自己作主。
  别人不知道,可同为女子的小秋是知道的。那谢家小姐成天与公子厮混在一起,怕已是对公子暗生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