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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影戏史学家Annette Insdorf对《小妇人》和《伯德小姐》的编剧兼导演Greta Gerwig于2019年12月21日的访谈。而《小妇人》，是我在“禁足”前看的最后一场影戏。一个严寒的冬日周末，意外发现一个空档，于是见缝插针去百货公司背后的都市影戏院看了场影戏。没想到这影戏有云云绵长的功效，在排山倒海的几个月之后，现在酿成了美妙的影象，在宅家抗疫的日子里继续发送温暖。

　　《小妇人》剧照

　　我有一项焦点先天，就是能把任何一件笃悠悠的事情酿成赶时间。周末看影戏，理应笃悠悠的，效果却不是。事情日里，像陀螺一样旋转了一星期，星期天早上起来，突然发现上午有空档，这可必须好好行使!于是暂且起意去看影戏。立刻搜索，发现最合适的影院、最近的场次是10:05。只剩半小时了，是放弃，照样冲?毫无悬念，我决议冲!

　　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赶快往包里塞了一片面包，坐地铁赶过去。跑到59街下车，计划找地方买杯咖啡，可竟然一起都没看到咖啡店，几近绝望之际，看到影戏院斜对面街角有一辆早餐车，赶快跑过去，花一块钱买了杯咖啡，再冲刺到票房，买好票，奔到楼上。我不希望自己的吃吃喝喝打扰其他观众，同时一想，影戏最先前，一样平常都市放十来分钟的预告片，于是趁着这个时机，站在二楼窗前，对着百货大楼，狼吞虎咽地喝咖啡、啃面包。——这种加糖的街边咖啡，平时喝不惯，但那天喝来稀奇香甜，也不知是果真鲜味，照样在稀缺时刻的任何供应的稀奇效用。填饱肚子，冲进放映厅，不大的剧场，很好的座位设施，上午场，居然有好多人在看，心里直呼同志同志!

　　真是好影戏!两个多小时，随着时光列车，回到南北战争时期，浏览古典的温情，眼见亲情、才气、热爱、追求、坚韧，同真善美的价值观共识，感谢运气对善良和执着的眷顾，也浏览着衣饰、家具、花园、海滩，一切!那么栩栩如生的人物，那么契合的音乐和光影，优良得让人随着银幕一起呼吸、自然切转，简直觉不出是影戏的影戏，至心浏览!看到小妹贝丝过世后，乔在阁楼上奋笔疾书的场景，感同身受，不由想起自己在地球差别的角落兜兜转转，为喜欢的事情和兴趣而用尽全力的那些时光。

　　我压根没意识到，这个阁楼场景对我的影响是那么深，甚至于有一次冥想演习，主持人引领我们设想一个下雨的日子，我们存放在心中的一个人物步入屋子，搁下雨伞，脱下外衣，我们拿起那件外衣，穿到自己身上，并拥有了谁人人物的特质和气力时，我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乔!窗户里穿进温顺的光线和清冽的空气，她在阁楼的书桌上、地板上、油灯前，忘我地写作，用最本真的自我，拥抱家人和同伙，拥抱自己的才气，热爱生涯，散发光泽!

　　看完影戏，无比感伤，乔、梅格、艾米、贝丝、洛里、弗里德、约翰、妈妈、爸爸、姨婆、出书商……全片没有一个坏蛋，每个人都是好人，每个人都那么生动、本真地立在我眼前，真是冬日里对心灵的一帖最好的慰藉。站到二楼窗前，也就是两小时前狼吞虎咽早餐的位置，对着多云的天，看着路上依然稀疏的行人，尚未完全苏醒的都市，静立片晌。多想沉醉、定格在这个时光里，看一眼，再深深地看一眼……可是，不能过多停留，另有一长串义务清单要去完成，于是穿起外衣，系上围巾，走出影院，重新滚进生涯的陀螺。

　　而现在，《小妇人》的编剧兼导演Gerwig，就对着我的汤圆碗，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坐在92Y舞台的椅子上，接受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影戏史学家、作家Insdorf的访谈。

　　Insdorf在哥伦比亚大学影戏系做了27年主任，阅人无数，小小的个子，灰白的短发，一袭红色的皮衣，玄色的围巾上点缀着红色绿色的花儿。她的串词、问题、遣词造句、举手投足，甚至声音，令人如坐春风，有深度、有专业，事先做足了作业，带着那么多年的专业积淀，却没有学究大咖的咄咄逼人，放低自己，谦逊有秩，真是最高的学养，令人尊敬、钦佩。Insdorf的访谈自己，也像《小妇人》的影戏，自然流转，不着痕迹，适可而止。

　　Gerwig导演今年36岁，生长在旧金山，纽约巴纳德学院英语和哲学系结业，也是演员和编剧，曾在《Frances Ha》、《爱在罗马》(伍迪·艾伦 导演)等影片中出镜。她说，《小妇人》的小说，好像与她本人的生涯交织在一起，少女时代就读了好多遍，萦绕心间，30岁时又一次读，以为跟影象中15岁时读的有伟大差别，比影象中的更现代，立刻感受到了一种改编和拍摄的紧迫感。

　　《Frances Ha》剧照不外，那时她照样无名之辈，写了几稿之后，转而投入到《伯德小姐》的创作中，搁下了。《伯德小姐》是Gerwig的第一部自力执导影片，2017年横空出世，大获乐成，摘取了第75届金球奖最佳影片奖、最佳女主角奖，也获得了最佳剧本奖提名，接着又获得第90届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奖提名，也使Gerwig成为奥斯卡历史上第五位获得最佳导演奖提名的女性导演。

　　导演Greta Gerwig一晃五年，忙完《伯德小姐》，建立起声誉，《小妇人》的梦想再度浮现，终于有机遇重新拾起。Gerwig的《小妇人》，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演员阵容：饰演乔的Saoirse Ronan，就是“伯德小姐”;饰演梅格的Emma Watson，是《哈利·波特》里的赫敏;演艾米的Florence Pugh，是《麦克风夫人》《法外之王》的主角;妈妈Laura Dern，塑造过太多出彩的母亲;演洛里的Timothée Chalamet，是《伯德小姐》《亨利五世》的主演，他在《以你的名字呼叫我》里塑造的17岁少年Elio，不知揉碎了多少人的心……

　　梅丽尔·斯特里普也来到Gerwig麾下，饰演了姨婆的角色。在聊到她时，Gerwig和Insdorf都无比仰慕。Insdorf说，梅丽尔来92Y做过两次访谈，就坐在Gerwig现在的座椅里。Gerwig说，梅丽尔是她交谈过的最伶俐的人，有着令人震撼的智慧、人品和职业水准。在开拍前，她和梅丽尔共进了一顿午餐，梅丽尔谈了《小妇人》的小说对她的影响，谈了对故事、角色和创作的想法，令Gerwig对《小妇人》有了一层新的明白。Gerwig说，梅丽尔的每场戏，一定是做好了彻底准备，发型、妆容一定完全到位，一进场就会准确地坐到最合适的光位，所有的台词都已经记在脑子里。她的楷模，也无声地激励着其他每个人最快地进入角色，堪称是以身作则的最佳典型。

　　Insdorf提到，影片中，乔在完成书稿之后，智慧、勇敢地主张自己的权力，与出书商谈版权、稿费，这让观众看到，女性不仅讲家、讲爱，也要懂经济。Gerwig说，是啊，用弗吉尼亚·伍尔芙的话来说，“女人要写小说，必须要有钱和一间自己的房间”，诗意基于智识的自力，而智识的自力，基于生涯基础的自力，本源问题不是为何没有伟大的女性作家，而是如伍尔芙所诘责的，“为何女性那么穷”。她在研究《小妇人》的作者路易莎·梅·阿尔科特(Louisa May Alcott)的生涯时，读到了“左手写作”的故事：少女时代的路易莎，日间要从事织补生活，一边织补，一边在脑海中创作，夜深人静时再写下来，有时右手因织补刺破流血，就得用左手写作。作为法国影戏的研究专家，Insdorf在主人公对着镜头读信等场景中，看到了新浪潮大师特吕弗的影子，问及特吕弗对Gerwig影戏的影响。她以为，《小妇人》的影戏，不仅在讲述乔和家人的故事，也在有意识地纪念讲故事的历程自己，片中以浓重的文字描绘乔的书的出书、印刷、装订历程，若何从印刷机上下来，装上红色的封面，印上烫金的书名，成为一样好像有生命的器械立在观众眼前，即为一例。

　　Gerwig听到这样的知音解读，固然欣悦无比。她说，拍影戏就像写论文，要剥出一层又一层的意义，同时要像特吕弗那样，令观众感应影戏的轻盈、无为，比空气还要轻。小说《小妇人》是作者路易莎对自己的写照，路易莎本人的生涯履历、小说中的乔、小说中乔所写的小说，影戏里演出来的乔、作为导演的她心目中的乔、她自身的履历、观众看到的乔、观众自己的履历……影戏犹如一个万花筒、多棱镜，让这层层叠叠的关系，相互折射。作为编剧，她在改编她(路易莎)，路易莎在写她(乔)，乔在写她(乔的小说中的她)，自己就像在创作一个立体主义作品，折射出“她-她-她-她”，而这种折射、转换，是何等令人心醉神迷!

　　说到这里，Gerwig的眼中闪着光泽，令我想起乔在阁楼上忘我写作时发出的那种光泽。是啊，才气横溢又深图远虑，对影戏充满了热爱、坚持和虔敬态度的Gerwig，又何尝不是《小妇人》里的乔，何尝不是写《小妇人》小说的路易莎!我拢着汤圆碗，坐在手机屏幕前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快要一小时的访谈，然后起身把碗洗掉，打了一杯咖啡，回到桌前，开启电脑，最先了追求经济自力和智识自力的新一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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